鱼(第2页)
“吃。” 悸言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顾闻衍的怒火,带着命令的口吻。他的目光扫过顾闻衍因为激动而微微泛红的眼眶,还有眼底那点宿醉未消的青色,最后落在他被自己扣住的手腕上。
“吃你妈!” 顾闻衍气得口不择言,手腕用力想挣脱,“老子不……唔!”
他后面的话被堵了回去。因为悸言扣着他手腕的手指,几不可察地收紧了一分,带着警告的力道。同时,悸言另一只手指了指他左手腕的绷带,又点了点那个被放在桌角的药盒,意思不言而喻——不吃早餐可以,药必须吃。
两人在课桌下无声地角力。顾闻衍挣不脱,气得脸颊通红,异色瞳里全是怒火和憋屈。悸言稳如磐石,眼神冰冷,寸步不让。空气仿佛凝固了,只有两人交缠的视线在噼啪作响。
前排的陆黯煜偷偷用书本挡着脸,眼睛瞪得像铜铃,手指在桌肚里按出了残影:
【陆黯煜(“前线记者·心跳过速”):啊啊啊!!!言哥投喂!!!顾哥暴怒要扔!!!言哥锁腕镇压!!!眼神交锋!!!张力拉满!!!这什么强制爱现场!!![鼻血喷射.jpg]】
【陆黯煜:药!!!药还在!!!顾哥会不会吃?!赌五毛不会!】
就在这僵持不下、顾闻衍即将彻底爆发之际——
“顾闻衍!悸言!你们两个!又在干什么?!” 班主任夹着教案,怒气冲冲地出现在讲台上,一眼就锁定了后排那两个姿势诡异、气氛剑拔弩张的家伙,“上课了知不知道?!顾闻衍!把你那尾巴收收!抽得椅子都快散架了!”
全班的目光瞬间聚焦!
顾闻衍像被兜头泼了盆冷水,满腔的怒火被这突如其来的点名硬生生憋了回去,噎得他差点内伤!他狠狠瞪了悸言一眼,对方已经若无其事地松开了手,转回身坐好,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
顾闻衍憋屈得要爆炸!他看着桌上那个碍眼的塑料袋,又看看旁边那座冰山挺直的背影,再看看讲台上虎视眈眈的班主任……最终,在班主任“再搞小动作就出去站着”的死亡凝视下,他憋着一肚子邪火,极其屈辱地、重重地坐了回去。
他抓起那瓶冰凉的乌龙茶,拧开盖子,仰头“咕咚咕咚”灌了大半瓶下去!冰冷的液体顺着食道滑下,勉强压住了喉咙口的怒火。然后,他带着一种近乎自暴自弃的悲愤,一把抓过那个药盒,粗暴地抠出两粒白色药片,看也不看,就着剩下的乌龙茶,仰头就吞了下去!动作凶狠得像在吞毒药!
药片划过喉咙,带着点苦涩。顾闻衍把空药盒和矿泉水瓶重重地往桌肚里一塞,发出“哐啷”一声响。他重新趴回桌上,把脸埋进胳膊里,只留给世界一个散发着“老子很屈辱老子很暴躁”的金色后脑勺,和一根依旧在愤怒地、小幅度抽动椅背的尾巴尖儿。
操!
吃就吃!
就当吃毒药了!
这日子,水深火热!暗无天日!没完没了!!!
数学老师那催眠般的、毫无起伏的声音,像魔音灌脑,嗡嗡地在耳边盘旋。黑板上密密麻麻的公式和几何图形,在顾闻衍异色瞳里扭曲变形,像一堆看不懂的鬼画符。他烦躁地用没受伤的右手撑着下巴,指尖无意识地一下下点着桌面,发出极其轻微的“嗒、嗒”声。
胃里空荡荡的,像有个小爪子在挠。早上被悸言那混蛋逼着吞下去的药片和几口冰乌龙茶,早就消耗殆尽了。昨晚宿醉的恶心感被强烈的饥饿感取代,饿得他前胸贴后背,脑子里全是各种食物的幻影——金灿灿的炸鸡,油汪汪的肉包,还有……他最爱的,那种酥脆咸香、带着点微辣的小鱼干!
操!
顾闻衍咽了口不存在的唾沫,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他下意识地把手伸进校服外套的口袋里摸索……空的!平时他都会偷偷塞一小包应急的,今天早上被社死事件冲击得完全忘了这茬!
饿!
好饿!
想吃鱼干!
现在!立刻!马上!
他烦躁地换了个姿势,把脸扭向窗外。阳光刺眼,操场上有班级在上体育课,隐约传来哨声和跑动的声音。他试图用那些噪音分散注意力,但胃里的空虚感像潮水般一阵阵涌上来,越来越清晰,越来越难以忍受。
异色瞳里的暴躁渐渐被一种混合着烦躁和巨大委屈的情绪取代。他蔫蔫地趴在桌上,下巴垫着胳膊,金毛也无精打采地耷拉着。就在这时——
他头顶,那头蓬松的金发间,两只原本还带着点警惕、竖着尖尖的耳朵,发生了极其细微的变化。
**左边那只深灰色的、带着硬朗线条的狼耳!**
**右边那只隐藏在发丝里、平时很少显露、带着柔软绒毛的猫耳!(三花色,黑橘白)**
两只耳朵,像是能感应到主人此刻巨大的委屈和渴望落空,极其同步地、极其缓慢地……向下**耷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