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吧惊魂与强制离场(第3页)

 

“操!操!操!” 他把脸埋在枕头里,发出沉闷的、无能狂怒的低吼,拳头狠狠砸了几下床垫泄愤。那条巨大的三花尾巴终于彻底解放,“唰”地甩出来,烦躁地在床单上来回抽打,发出“啪啪”的闷响。

 

他越想越气,越想越憋屈。从白天到黑夜,从操场到网吧,他就像个提线木偶,被悸言那个混蛋捏在手里,想怎么摆弄就怎么摆弄!全校围观社死!半夜溜达被抓!网吧打游戏被揪出来!还被威胁绑尾巴!最后像个犯错的小学生一样被押送回家勒令睡觉!

 

这他妈算什么事儿?!

 

他堂堂猫狼混血王!校霸兼学神!居然被一个人类(?)管得死死的!还毫无反抗之力!

 

巨大的挫败感和愤怒像两只大手攥紧了他的心脏,让他呼吸都不顺畅。他猛地从床上弹起来,冲到书桌前,想找点东西砸,又怕吵醒隔壁的爸爸们(再来个三堂会审他真可以原地去世了),只能对着空气狠狠挥了几拳。

 

发泄了一通,除了把自己累得气喘吁吁,屁用没有。那股邪火还在胸口烧着,烧得他毫无睡意。

 

就在这时——

 

“咕噜噜……”

 

肚子非常不合时宜地、响亮地叫了起来。

 

操!忘了!网吧里就吃了点薯片喝了可乐,刚才又气又吓,能量早消耗光了!

 

顾闻衍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更憋屈了。饿着肚子被气饱了?这什么人间疾苦!

 

他认命地拖着沉重的步子,像条丧家之犬一样晃到厨房,想找点吃的垫垫肚子,最好再来点冰的降降火气。

 

冰箱门拉开。

 

冷藏室最显眼的位置,孤零零地放着一个透明的保鲜碗。

 

碗里,整整齐齐地码着一碗……面条?

 

不是泡面那种垃圾食品。

 

是手擀面,根根分明,上面还卧着一个金灿灿的溏心煎蛋,旁边点缀着几片翠绿的青菜。虽然已经冷了,但卖相依旧很好,一看就是花了心思的。

 

碗旁边贴着一张便利贴,上面是熟悉的、力透纸背的冷硬字迹:

 

**【热了吃。】**

 

没有落款。

 

顾闻衍看着那碗面,又看看那张便利贴,异色瞳瞬间瞪大,然后一点点眯了起来,眼神变得极其复杂。

 

悸言?!

 

这混蛋什么时候放的?!他刚才送自己回来的时候?还是更早?他难道知道自己会饿?还是……

 

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猛地冲上心头——是愤怒?是憋屈?是疑惑?还是……一丝丝极其微弱、微弱到他自己都不愿意承认的……被戳中的别扭?

 

“谁他妈要吃你的破面!” 顾闻衍低吼一声,赌气似的就想把冰箱门甩上!

 

可手停在半空,肚子又不争气地“咕噜”了一声,声音在寂静的厨房里格外响亮。

 

他瞪着那碗面,又看看自己饿得发瘪的肚子,再看看那张冰冷的便利贴……天人交战了足足十秒钟。

 

最终……

 

“操!” 他低骂一声,认命地、带着巨大的屈辱感,把那碗面从冰箱里端了出来。

 

“老子是饿了!跟你没关系!” 他一边把面放进微波炉加热,一边对着空气恶狠狠地解释,仿佛这样就能挽回一点尊严。

 

微波炉“嗡嗡”地转着,散发出食物的香气。

 

顾闻衍靠在料理台边,抱着胳膊,臭着脸等。脑子里不受控制地又开始循环播放悸言那张冰块脸——捏下巴的、威胁绑尾巴的、还有……最后在门外冷冷说“睡觉”的。

 

面热好了。他端着碗回到房间,坐在书桌前,看着那碗热气腾腾、香气四溢的面,心情更加复杂了。

 

他拿起筷子,恶狠狠地戳起一大坨面条塞进嘴里,用力咀嚼,仿佛在嚼悸言的肉!

 

“混蛋!”

 

“疯子!”

 

“独裁者!”

 

“控制狂!”

 

每嚼一口,就在心里骂一句。

 

可吃着吃着……动作慢慢缓了下来。

 

面条劲道,汤汁(虽然冷了再热味道有点打折)咸淡适中,溏心蛋流心的蛋黄混着面条,口感意外的不错。

 

操!

 

这混蛋……做饭还挺好吃?!

 

这个认知让顾闻衍更加憋屈了!他一边狼吞虎咽地把面扒拉干净,连汤都没剩,一边在心里疯狂唾弃自己:顾闻衍!你有点出息!一碗面就把你收买了?!你的骨气呢?!你的王霸之气呢?!

 

吃完面,胃里是暖和了,可心里的憋屈一点没少。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看着空碗,再看看右手上那枚安静如鸡的破戒指,还有手腕上、下巴上残留的、象征着屈辱的红痕……

 

一股巨大的疲惫感终于后知后觉地涌了上来,压过了愤怒。身体像是被抽干了力气,眼皮也开始打架。

 

算了……

 

打不过……

 

跑不掉……

 

还饿……

 

顾闻衍自暴自弃地想。

 

他认命地起身,把碗随便扔进水槽(明天再洗,现在没力气),拖着沉重的脚步回到卧室,把自己再次摔进床里。

 

这次,连尾巴都懒得收,就那么蔫蔫地摊在床单上,像个被玩坏了的巨大毛绒玩具。

 

他拉过被子蒙住头,试图把那该死的冰块脸和所有糟心事都隔绝在外。

 

睡觉!

 

睡醒了再说!

 

明天……明天再跟那个混蛋算总账!……如果他还敢来的话!

 

顾闻衍闭上眼,强迫自己放空大脑。

 

一只羊……两只羊……三只草泥马……四只悸言那个混蛋……

 

意识终于在一片混乱的咒骂和憋屈中,沉沉地滑向了黑暗。

 

而楼下。

 

那辆黑色的重型机车,如同蛰伏的猛兽,依旧静静地停在车库的阴影里。

 

车旁,那个颀长挺拔的身影,背靠着冰冷的墙壁,指尖夹着一支明明灭灭的烟(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点上的),深邃的眼眸擡起,望着楼上某个熄了灯的窗口。

 

烟雾缭绕中,他的表情模糊不清。

 

只有指间那点猩红,在黑暗中,如同沉默燃烧的余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