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7章 最好的结局(第3页)

最后,是程默那双温柔带笑、却让她痛彻心扉的眼睛......

这些画面和感觉如同失控的幻灯片,在她脑海里疯狂地轮番轰炸。

‘我是谁?我在哪?我到底在做什么?’

‘一个周末......仅仅几天......我的世界就天翻地覆。’

‘白天像个疯子一样在游乐场尖叫,晚上像个......荡妇一样在那个男人身下承欢......林清浅,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那个安静、自律、心里只有程默的林清浅去哪了?’

‘张杭......他到底给我下了什么蛊?’

手指无意识地伸进课桌抽屉里,摸到了那个冰冷的金属外壳......她的手机。

趁着老师在黑板上写字的间隙,她像做贼一样,飞快地将手机拿出来,放在摊开的书本

解锁。

点开那个熟悉的绿色图标。

找到那个置顶的、却永远不会再亮起的头像......程默。

指尖颤抖着,点开聊天记录。

屏幕上,一条信息,永远停留在了她发出的那句带着撒娇意味的:程默,我好想你呀。

后面跟着一个可爱的表情。

往上滑动。

密密麻麻的对话,充满了生活的琐碎和甜蜜的日常。

程默:“小懒猪,起床了没?”

林清浅:“啊,马上起了!”

程默:“今天实验做得怎么样?累不累?”

林清浅:“累死啦!不过结果超棒的!教授都夸我了!”

程默:“我就知道我家浅浅最棒!”

......

程默:“我看了魔都的天气预报,下雨了,带伞没?”

林清浅:“带了!”

......

程默:“晚安,浅浅,好梦。”

林清浅:“晚安,默,梦里见。”

那些文字,那些语气,那些只有他们才懂的小默契和小昵称,此刻像一把把钝刀子,反复切割着林清浅的心脏。

每一个字,每一个表情,都承载着沉甸甸的、再也无法复制的回忆和爱意。

眼眶瞬间变得酸涩滚烫,视线模糊。

‘默......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好像......把一切都搞砸了。’

‘我忘不了你,我每天都在想你,想到心都碎了......’

‘可是......可是我控制不住我自已......’

‘我控制不住去靠近那张和你一模一样的脸......’

‘我控制不住身体对他的渴望......我甚至......主动......默哥哥,你一定对我很失望吧?’

‘你一定觉得我很无耻吧?’

巨大的痛苦和负罪感几乎将她淹没。

她死死咬着下唇,才没有让哽咽声溢出来。

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带来尖锐的疼痛,却远不及心痛的万分之一。

她看着屏幕上最后那句孤零零的、永远不会得到回复的我好想你呀,泪水终于无声地滑落,滴在冰冷的手机屏幕上,晕开一小片模糊的水渍。

这泪水中,饱含着对逝去爱人刻骨铭心的思念,对自身沉沦的绝望羞耻,以及对未来一片混沌的迷茫和恐惧。

窗外的阳光明媚依旧,教室里老师讲课的声音平稳如常。

无人知晓,在这个安静的角落里,一个女孩的心,正在经历着怎样的山崩海啸,怎样的炼狱煎熬。

她脸上的光彩,终究只是一层薄薄的、一触即碎的伪装。

她被困在了一个由思念、欲望、愧疚和一张酷似故人的脸编织成的,华丽而绝望的牢笼里。

而钥匙,似乎早已被她自已亲手丢弃。

接下来的几天,林清浅感觉自已像被卷入了一场光怪陆离的、令人窒息的旋涡。

她被安置在君庭这栋巨大别墅的主卧套房内。

张杭并未像对待囚犯般限制她的自由,但这自由本身就带着无形的枷锁。

她像一个昂贵的金丝雀,被圈养在这座由金钱堆砌的牢笼里。

物质上的供给达到了极致。

当季顶级奢侈品牌的最新款衣裙、鞋包如同流水般被送进她的衣帽间,尺寸精准得如同量体裁衣。

璀璨夺目的珠宝首饰被随意地放在梳妆台上,梵克雅宝的隐秘式镶嵌,卡地亚的猎豹系列,在灯光下闪烁着冰冷而诱惑的光芒。

一日三餐由米其林星级大厨亲自料理,珍馐美味摆满餐桌。

黄钰彗如同一个最称职的女管家,事无巨细地安排着她的生活起居,脸上永远挂着温婉得体的微笑,言语间充满关切,但那双洞察世事的眼睛里,却带着林清浅无法忽视的审视和评估。

张杭偶尔会带她出去。

不是校园旁的小餐馆,而是魔都最顶级的私人会所、会员制餐厅。

出入皆是衣香鬓影,谈笑间动辄上亿的生意。

她被要求换上华服,戴上名贵的珠宝,安静地坐在张杭身边,扮演一个美丽而沉默的花瓶。

那些在财经杂志上才能看到的大佬们,对张杭态度恭敬,对她则多是带着探究和一丝了然意味的客气。

在这种场合,张杭会展现出一种与在别墅里或游艇上截然不同的、游刃有余的社交魅力,谈笑风生,掌控全局,偶尔会漫不经心地揽一下她的腰,向旁人无声宣示着主权。

林清浅的心境复杂到了极点。

一方面,是深入骨髓的恐惧。

陈墨那夜在甲板上绝望的哭嚎和卑微的乞求,如同梦魇般挥之不去,时刻提醒着她身边这个男人的冷酷与可怕。

他碾碎一个人如同碾死一只蚂蚁,而她,不过是另一只暂时被他看中的、更漂亮的蝴蝶,随时可能被丢弃或碾碎。

另一方面,是巨大的、令人眩晕的精神冲击和随之而来的、病态的沉沦感。

因为这张脸真的和程默一模一样......

那些曾经只在杂志上见过的华服珠宝,那些令人咋舌的珍馐美味,那些顶级圈子的浮光掠影。

如同最强烈的麻醉剂,暂时麻痹了她因程默之死而破碎的心,也钝化了她对自身处境的羞耻感。

当在月光下的私人沙滩漫步时,一种虚假的、被精心营造的宠爱错觉,会悄然滋生。

她开始习惯他的气息,习惯他强势的拥抱,甚至在某个被他强势索取的深夜,身体会不受控制地迎合那具充满力量的躯体,在极致的感官刺激中短暂地忘却一切。

她痛恨这样的自已,痛恨这种背叛了程默、也背叛了自已清白的沉沦。

但每当独处,看着镜中那个被华服珠宝包裹、眼神却日渐空洞的自已,一种更深的无力感和绝望就会将她淹没。

她像一叶迷失在惊涛骇浪中的扁舟,除了抓住张杭这根强大却危险的浮木,似乎别无选择。

而黄钰彗,则像一个最冷静的旁观者,也像一个最高明的推手。

她会在林清浅试穿新送来的高定礼服时,恰到好处地赞叹:

“清浅,这件太衬你了!杭哥眼光真好。”

言语间强化着张杭的恩赐。

她会在林清浅对着满桌美食食不下咽时,温柔地开解:

“多少吃点,身体要紧。”

她更会在林清浅偶尔流露出对张杭的恐惧或迷茫时,用一种过来人的、带着宿命感的语气低语:

“清浅,别想太多,能留在杭哥身边,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福气,他那样的男人比陈墨之流强多了。”

这些话,像温水煮青蛙,一点点侵蚀着林清浅残存的意志。

黄钰彗眼底深处那毫不掩饰的对张杭的敬畏、臣服和志在必得的野心,像一面冰冷的镜子,映照出林清浅未来可能的样子。

一个更精致、更驯服、更懂得审时度势的黄钰彗。

这认知让林清浅感到窒息般的恐惧,却又无力挣脱。

夜深人静,当张杭带着一身酒气和不容拒绝的强势覆上她的身体时,林清浅会紧紧闭上眼,感受着那滚烫的掠夺。

身体在沉沦,意识却漂浮在冰冷的虚空。

她分不清自已是在恐惧这具身体带来的欢愉,还是在恐惧终有一天会彻底臣服于这冰冷的金丝牢笼,成为这奢华游戏中又一个编号清晰的藏品。

沉沦的表象之下,暗流从未停止涌动。

程默这个名字,如同一个无法愈合的伤口,深埋在林清浅心底最柔软也最疼痛的地方。

张杭给予的短暂宠爱和极致物质,像一层薄薄的油彩,暂时覆盖了这伤口,却无法阻止它在夜深人静或不经意的瞬间,重新撕裂,渗出滚烫的血。

这天午后,张杭出门了。

巨大的君庭别墅空旷得令人心慌。

林清浅独自待在阳光房内,试图用一本艰涩的艺术史专著来驱散心头的阴霾。

黄钰彗抱着一叠刚熨烫好的衣物走进来,脸上带着惯常的温婉笑容。

“清浅,你看这件真丝睡袍,杭哥让人从意大利带回来的,说是给你的。”

她将一件质地如水、泛着珍珠光泽的烟粉色睡袍轻轻放在沙发扶手上:

“这颜色真衬你,晚上穿给杭哥看,他肯定喜欢。”

林清浅的目光从书本上移开,落在睡袍上。

那柔美的颜色和顶级的质感,在阳光下流淌着诱人的光泽。

她勉强扯了扯嘴角,算是回应。

黄钰彗并未在意她的冷淡,自顾自地整理着衣物,像是闲聊般说道:

“对了,下午杭哥让人送了些画册过来,说是让你挑挑,看有没有喜欢的,挂在云霄宫那边的新别墅里。”

她指了指墙角一个包装精美的巨大纸箱。

云霄宫?

林清浅微微一怔。

她放下书,鬼使神差地走到纸箱旁。

里面是几本极其厚重、装帧考究的世界级艺术画册。

她随手拿起最上面一本,封面是蒙德里安著名的几何抽象画。

翻开,纸张散发着油墨和岁月的独特气息。

她一页页翻过,伦勃朗的深沉光影,莫奈的迷离色彩直到指尖停留在一页。

那是一幅色彩浓烈到近乎燃烧的油画。

扭曲的笔触,狂野的色彩碰撞,描绘着一个女人孤独而绝望的侧影。

画作的标题是:呐喊。

署名爱德华蒙克。

林清浅的呼吸骤然停滞!

程默!

是程默!

在那个深夜,在她因为学业压力濒临崩溃的时候,程默将这幅画的电子版分享给了她。

他的声音透过耳机,带着一种奇异的共鸣和抚慰的力量:

“清浅,你看,痛苦是可以这样表达的,把它画出来,喊出来,然后,继续往前走。”

那一刻,隔着冰冷的屏幕,他的理解和陪伴,像黑暗中的一束光,温暖了她整个世界。

可现在,光灭了。

只剩下这幅画,和她无处安放、无法呐喊的痛苦。

巨大的悲伤如同海啸般瞬间将她吞没!

心脏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揉碎!

她甚至能清晰地回忆起程默说那句话时,语气里那份小心翼翼的温柔和感同身受的共鸣。

那声音如此清晰,仿佛就在耳边!

“程默。”一声破碎的、带着无尽思念和绝望的低泣,不受控制地从她紧咬的唇间溢出。

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汹涌而下,瞬间模糊了画册上那狂野的色彩。

她再也支撑不住,踉跄一步,靠着冰冷的墙壁滑坐到昂贵的地毯上,蜷缩起身体,将脸深深埋进膝盖,肩膀剧烈地颤抖起来。

压抑的、如同小兽哀鸣般的哭声在空旷的阳光房里回荡。

她哭得如此投入,如此绝望,以至于完全没有注意到,阳光房的门口,不知何时已悄然伫立着一个高大的身影。

张杭不知何时回来了。

他大概是来找她,却被这突如其来的崩溃阻住了脚步。

他站在光影交界处,身上的高定西装尚未脱下,勾勒出宽肩窄腰的冷硬线条。

他无表情地看着那个蜷缩在地毯上、哭得浑身颤抖的纤细身影。

黄钰彗站在一旁,手里还拿着那件烟粉色的睡袍,脸上的温婉笑容早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了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她小心翼翼地看向张杭。

张杭的目光在林清浅身上停留了几秒,又扫过她面前摊开的、停留在呐喊那一页的画册。

他英挺的眉峰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眼神深处掠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

是不耐烦?

还是一丝被这巨大悲伤触动的、连他自已都未曾察觉的烦躁?

那情绪快如闪电,瞬间便被深潭般的漠然覆盖。

他没有上前安慰,甚至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就在林清浅沉浸在自已的悲伤世界中时,她感觉到一道极具压迫感的阴影笼罩了下来。

她泪眼朦胧地抬起头。

张杭不知何时已走到了她面前。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脸上依旧是那副令人心寒的平静无波。

他微微弯腰,向她伸出了一只手。

林清浅看着他骨节分明、带着力量感的手掌,看着他与程默酷似的眉眼轮廓,在泪光中,竟有一瞬间的恍惚。

绝望中滋生出的那点可怜的依赖感,让她几乎下意识地想抓住那只手,寻求一丝虚假的慰藉。

然而,张杭的手并未落在她的手上,也没有落在她的肩上。

他只是用两根修长有力的手指,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力道,捏住了她小巧的下巴,强迫她仰起满是泪痕的脸,直视他深邃冰冷的眼眸。

他的指腹带着薄茧,摩挲着她细腻的皮肤,动作带着审视的意味,却没有丝毫怜惜。

林清浅被迫对上他那双毫无温度的眼睛。里面清晰地映出她此刻的狼狈。

红肿的双眼,交错的泪痕,绝望的神情。

那眼神,像一面冰冷的镜子,瞬间刺破了她所有的脆弱和那点可笑的依赖。

“哭什么?”

张杭的声音响起:“我搞不懂,为一个死人,你到现在还会难过?”

死人两个字,如同两把淬毒的冰锥,狠狠扎进林清浅本就千疮百孔的心脏!

所有的悲伤、思念、委屈,在瞬间被这极致的冷酷和羞辱点燃,化为一股滔天的愤怒和屈辱!

“你闭嘴!”

林清浅猛地挣脱开他捏着下巴的手,像一只被彻底激怒的小兽,声音嘶哑却充满了从未有过的激烈反抗:

“你不配提他!你什么都不知道!”

张杭似乎对她的反抗有些意外,眉头微挑。

他缓缓直起身,双手插回西裤口袋,轻轻的叹了口气。

很莫名的。

张杭想要结束这一场游戏。

不想让这个女孩儿,再受煎熬。

或许,让程默的出现,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但事情已经做了,重生这种事儿,怕是不会第二次降临在自已身上。

关键,就算有机会,他也不想再重生......

“我不知道?”

他薄唇微勾:

“林清浅,你真的了解你那个程默吗?”

“了解他是谁?”

“了解他为什么接近你?”

“了解他所谓的死亡?”

他的话语如同毒蛇吐信,每一个字都带着致命的暗示。

林清浅如遭雷击,浑身剧震!

她难以置信地瞪着张杭,巨大的恐慌瞬间淹没了愤怒:

“你,你什么意思?!”

张杭却没有回答。

他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复杂难辨,带着一种她永远无法理解的、沉重的疲惫和一丝极其微弱的、转瞬即逝的感叹?

仿佛在嘲笑她的天真,也嘲笑这精心布置的一切。

然后,他不再看她,仿佛刚才那番话只是随口碾碎了一只吵闹的飞虫。

他转过身,对着一直垂手肃立在门口阴影处的陈思哲,声音恢复了惯常的、毫无波澜的命令口吻:

“思哲,联系布朗大学那边,之前提的那个推荐名额,尽快落实。”

说完,他不再停留,迈开长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阳光房。

算了吧,游戏结束了!

林清浅却咬了咬嘴唇说:“我就算要出国留学,也用不着你帮忙!”

阳光房里只剩下林清浅瘫坐在地毯上,浑身冰冷,如坠冰窟。

张杭那番充满暗示的话语,像魔咒般在她脑海里疯狂回响。

程默他到底是谁?他的死难道......

该不会是被张杭整死的吧?

亦或者......有其他可能?

巨大的恐惧和前所未有的疑惑,如同冰冷的藤蔓,瞬间缠绕了她全身,让她几乎无法呼吸。

而张杭最后那句关于布朗大学的命令,更像是一纸冰冷的逐客令,宣告着她短暂金丝雀生涯的终结。

可她并不需要,这冷冰冰的逐客令!

黄钰彗站在一旁,看着林清浅失魂落魄的样子,又看了看张杭消失的方向,眼神闪烁不定。

她轻轻放下手中的睡袍,走到林清浅身边蹲下,这一次,她像往常那样温言安抚:

“唉,清浅,布朗大学,杭哥给你安排好了。”

她的手指轻轻拂过林清浅被泪水浸湿的鬓角,动作轻柔:

“我觉得,这是最好的结局,有些事别问别想,你不能和自已过不去,忘掉程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