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9章 失控(三合一为JJM盟主加更)(第2页)

一边跟南院通判李净尘扯着闲淡,一边竖着耳朵听信儿的晏丁腾地一下站了起来。

李通判的速度也不比他慢,拔腿就往外面冲去。

樊江和王烨然冲出北厅,站在门前阶上瞪大了眼睛,大声叫道:“出什么事了?谁劫囚了?”

话犹未了,后边冲出一个人来,把他们两个撞得踉踉跄跄跌下阶去,差点儿摔个马趴。

汪通判瞪大眼睛喝道:“杨侯出事了吗?”

“被掳走了,不知死活啊……”那个报讯儿的捕快随口答应着,就冲进了东厅大门。

乔贞不忿于刘以观的目中无人之后,便开始动了手脚,暗锉锉地给刘以观“拆房子”。

所以刘以观现在能够使唤的人手有限,他留了一部分在衙门里部置会审的公堂,更加亲信的一部分心腹则派去押解人犯回来。

但,他的心腹都守在杨沅那辆囚车内外,其他人犯是普通的临安府衙役,所以对于汪紫瑞的询问,他也不敢怠慢,赶紧答应了。

但他语焉不详的,汪紫瑞听了反而更加糊涂了,立即拔腿就往东厅追去。

刚追出两步,他便醒过神儿来,扭头喝道:“马上派人去请府尹。”

出了这么大的事,府尹可没有理由置身事外了。

樊江答应一声,马上又拉住了一个闻声追上来的押司:“快去,立请乔府尹回衙。”

支使完了,他才追着汪紫瑞和王大少往东厅冲去。

后面,晏丁、李通判、太学生,各房判官、推官、六曹参军、各房主事乱烘烘地都跟了上来。

今天,该出外差的一个没走,只不过在那捕快嚎那一嗓子之前,却又一个人影儿都看不到。

他们都像蛰伏冬眠的虫儿似的,躲在自己的签押房里等消息呢。

这时候一声雷鸣,惊蛰了!

汪紫瑞和李净尘、晏丁三人匆匆而行,跑在吃瓜群众的最前面,看到彼此时,还匆匆拱了拱手,礼数当真是一点也不疏忽。

他们冲进东判的大堂,见上座空空,三位主审全都不在,刚刚一愣的功夫,刘以观、滕藤和吴一尘就从二堂冲了出来。

看见他们,刘以观脸色铁青,连句招呼都不打,就一阵风儿地冲出去。

滕藤和吴一尘倒是冲着汪紫瑞几人点了点头,然后也马上追了出去。

刘以观这边叫人牵来马匹,一行人上了马,乱烘烘地往渡子桥方向就赶。

后边的大小官员骑马的骑驴的,一时间找不到脚力,就在府衙前招了架腰舆的,呼啦啦地跟在了后面。

渡子桥头,一片混乱。

大桥两端,全都被捕快们封锁了,看热闹的百姓把两岸和桥头堵了个结结实实。

附近医馆、药铺的郎中、药师连着小二都被请了来,捕快们正把受了伤,还有气儿的伤者抬出来让他们就地用药、包扎。

前方押运的犯人都被约束在原地动弹不得,等刘以观等人一到,将百姓轰开一条通道,匆匆闯进来一看,伤的死的,都是刘以观的心腹。

因为真正被劫、杀的目标只有杨沅,所有的打斗都是围绕杨沅的囚车进行的。

而杨沅的囚车内外,都是刘以观的人。

死者中倒是还有几具尸体属于劫囚者。

这几具尸体就有点意思了,里边头顶秃秃戴了假发的,分明是金人样貌,其实却是宋人。

其中完全就是一副宋人模样,搏斗时还曾说过宋国某些地方方言的,却是真正的金国人。

只不过,眼下还没有人发现其中端倪。

刘以观匆匆赶到桥头,立即询问情况,那些捕快目睹了整个事件发生的全过程,当即就由一个口齿伶俐的捕头,迅速向刘通判汇报了事发过程。

两侧桥头突然有行人卸下伪装,持劲弩射向杨沅所在的囚车。

随后,一伙人冲向了囚车的左侧。

随后,一伙人拦向了囚车的前方。

他们这两伙人还不是一伙的,因为前方押运的捕快惊愕回首时,发现他们之间稍有接触,也会交手。

再接着,又有三个女人黑巾蒙面,杀向囚车。

这时囚车中的杨沅和肥玉叶突然反杀押解的捕快,从囚车上逃下来。

然后桥头又有两个人,抛出了一口袋迷药,无差别地攻击了参战各方……

大理寺正滕藤也是做了大半辈子的司法官了,复杂诡谲的案子也不知遇到过多少,结果这位捕头明明说的条理非常清楚,但他听完了,没懂。

刘以观和吴一尘也没听懂。

那捕头放慢了速度,又重新说了一遍。

说这一遍时,汪紫瑞、李净尘、晏丁、樊江、王烨然等人已经追上来,也完整地听了一遍。

那捕头放慢了速度,一边说一边解说,待他说完,大家终于好像听懂了。

现场沉寂了片刻,刘以观缓缓开口道:“杨沅,有一妻四妾,其中薛氏、冷氏、乌古论氏都有一身好武功。”

滕藤道:“刘监州的意思是?”

刘以观道:“本官有理由怀疑,劫囚车的就是杨沅的女人乔装改扮,得马上派人前往杨家查证。

如果是她们,仓促之间,必定留有破绽,说不定,她们此刻甚至还没有回去。来人……”

汪紫瑞马上踏前一步,冷笑道:“刘通判似乎没有听个明白,依邢捕头所言,至少有四路人马要劫囚。

而且四路人马之间是敌非友,互无联系。怎么?刘通判这就认定是杨侯家人劫囚了?”

刘以观道:“总是要查的。至少,杨沅和肥叶玉反杀押解的捕快,这就说明,他们早就知道有人要劫囚,他们是里应外合。”

汪紫瑞反唇相讥道:“理应外合者,不由分说,便先发劲弩射入囚车?

难不成他们的弩箭长了眼睛,知道不会伤了他们想救的杨沅?”

刘以观道:“自然也是有人想杀杨沅的?”

“那么这人是谁呢?”

刘以观怒了:“如今形势错综复杂,自然需要一一进行查证。

现在已经有了怀疑目标的,自然就需要先去查证一番,本官如此安排,有错吗?”

汪紫瑞道:“依邢捕头方才所言,车中四名押解官,死了两个是吧?

车里究竟发生了什么?杨侯为何要对押解官动手?他们是不是也该查一查?”

刘以观森然道:“查自然是要查的,但事有轻重缓解,先查什么,后查什么,本官负责临安刑狱司法,自然是由本官安排,汪通判你有权力越俎代庖吗?”

汪紫瑞道:“刘通判,临安闹市街头,发生这么大的案子,不但有人公然劫囚,而且死伤这许多人,其中还有潜藏的金人,这事儿,只怕不是你刘以观可以一手遮天的了。”

汪紫瑞看向吴一尘,道:“本官没有记错的话,涉及蕃谍的案子,皇城司应该全权负责的吧?”

刘以观冷笑,不理会他的挑衅,沉声吩咐道:“去几个人,马上去杨家查证!”

刘以观带来的人中,立即有几名捕快答应一声,便往仁美坊方向而去。

刘以观看看堵塞的桥头,道:“所有伤者就近送医,其余人等且押回府衙……”

“且慢!”

吴一尘忽然道:“桥头继续封锁,不能动。待调来仵作,勘验完成,方可通行。”

刘以观蓦然看向吴一尘,吴一尘微笑道:“本官职责所在,不敢怠忽。刘通判,这案子,从现在开始,吴某得接手了。”

吴一尘转身吩咐随从道:“立即派人回皇城司,禀报木提举,抽调人手,赶来此处。”

那皇城司随从答应一声,转身便走。

吴一尘又道:“所有伤者、死者,都不要动,等我皇城司派员接收。”

刘以观气的要吐血。

他虽然设局想把杨沅与女真人拴在一起,但他没有叫人扮作金人啊,他只是叫人在箭矢上做了些可以诱导他人联想金人的手脚。

可是地上那具秃着头顶、假发撇在一边的尸体是怎么回事?

刘以观扭头对滕藤道:“滕寺正,你看……”

滕藤皮笑肉不笑地道:“刘监州,朝廷命你我三方,建小三司,会审杨沅。现在杨沅下落不明,咱们审不成了。

桥头劫囚案,那是另一桩案子了。此案既然有金人出没当场,皇城司要进行调查,理所应当,你我也不必定要插手其中了吧?”

滕藤也不傻,虽然要整治杨沅这个脑有反骨的士大夫败类,他是乐见其成的,但是如果有人想拿他当枪使,他也是不愿意的。

此时此刻,他已经察觉这个案子非常复杂,一场劫囚,居然出现了五方嫌疑人,这水也太深了,这是有几方势力博弈其中啊?

这趟浑水,他滕寺正,不趟。

其实,从这个案子,也就更能体现大宋机构叠架、权责不明的弊病了。

假会子案,最初是由枢密院的机速房负责的。

因为机速房有对内对外的谍报侦察机构。

而假会子案,涉及到了金国间谍。

所以,最先发现问题的机速房,直接就派出了刘商秋负责了此案。

但,这又是一桩发生在临安府的经济大案。

所以,在一众人犯被捕后,案子就交给了临安府去审。

结果临安府在办理此案过程中,又揪出了“幕后大Boss”杨沅。

因为事发地在临安,发现者为临安府,事涉人员多需临安府来调查,所以继续调查的任务,就交给了临安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