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9章 失控(三合一为JJM盟主加更)(第3页)
但是因为杨沅是京官,所以大理寺派员介入了。
又因为此案涉及内外勾结,其中这个外就是金谍,所以专司临安地区谍报事务的皇城司也派员介入了。
由此,构成了小三司会审。
现在,在渡子桥头发生了劫囚事件,而且现场就有金人特征的劫囚死者,皇城司又有官员就在事发现场……
作为专门负责皇城刺探监察、宫城安全的皇城司,由于它不隶台察,也不受三衙节制,也就是说文官管不到它,武官也管不到它,它直属天子。
所以皇城司一直受到朝廷官员们的排斥,职权本就局限在临安城一地了,如果这时皇城司还要置身事外,那它还有存在的必要吗?
吴一尘此时若敢不作为,回去就能被木提举寻个理由贬了。
说不定也像原下一指挥所第三都都头张艾博一样,被贬去临安马递铺当个驿夫。
张艾博是因为聚众赌博被发配的,他今天要是敢不作为,那就是刨了皇城司的根儿,只怕下场还不如张艾博。
因此,吴一尘敢不出头?
一时间,五路劫囚嫌疑人还没搞清楚谁是谁,这承办此案的究竟该是临安府还是皇城司,倒是先生出了争执。
刘以观哪肯就此把办案权交给皇城司。
他本来只是派人简简单单放上几枝冷箭,制造一场骚乱,然后内应弄死杨沅,案件做死了铁证,剩下的事就与他无关了,而是庙堂之上的新一场博弈的开始。
结果现在杨沅失踪了,只有他的尸体出现在现场,他的案子才能结案啊,现在犯人不见了,审也审不下去了。
如果此时相关人等由皇城司接手,万一查出和他有关联的线索怎么办?
四个押解的心腹现在死了两个,另外两个重伤晕迷中。
他们对自己忠心耿耿,而且他们也清楚,一旦暴露真相,下场会如何,所以刘以观倒不担心皇城司能从他们口中轻易问出什么,可问题是……
这不是他的人简简单单动手失败啊,而是莫名其妙地跑出了好几路人马。
刘以观现在连其中任何一路的底细都不清楚,如果案子接下来由皇城司负责,那种失去把控的感觉,会让他非常没有安全感。
刘以观还想争取一下,因此沉着脸色道:“劫囚者中,既然出现了金国人,皇城司自然不能置身事外。
不过,此案发生在本官即将审理此案当中,被劫走者,就是本官正要审理的嫌犯,本官更有多名部属因此死伤,所以本官也要参与此案的侦缉,吴指挥,你不会反对吧?”
刘以观说的有理有据,周围的捕快们听说刘通判不甘心部属们的死伤,更是对他投来感动钦佩的眼神儿,吴一尘又如何反对?
皇城司的存在,独立于台察和三衙之外,本就是朝臣们的眼中钉、肉中刺,谁也不喜欢这么一支不受他们约束的力量。
如果他拒绝,不知道要为皇城司招惹来多少麻烦,弹劾皇城司的奏章,只要又要堆满监国的案头了。
想到这里,吴一尘道:“自当如此,此案如此复杂,有刘监州、有临安府参与一同办案,才更容易早些查个清楚,吴某求之不得。”
刘以观顿时放下心来,只要他也参与办案,那么就可以和他的人及时沟通消息。
查案过程中如果有什么他的人行动时留下的破绽,他也能及时帮着扫清手尾,避免查到他的头上去。
心情一懈,刘以观也就轻松下来,道:“吴指挥方才所言有理,还是等仵作勘察了现场,再放百姓通行妥当。”
刘以观马上转身吩咐自己一名心腹:“燕捕头,你马上回府衙去,把我临安府最好的仵作调来,进行现场勘验。
邢捕头,你立即带人疏散两岸百姓,在路口立下牌子,叫他们绕道通行,免得堵塞于此。”
两个捕头纷纷应下,立即各自去办理差使。
刘以观又主动道:“吴指挥,不如你我对伤势较轻者及时进行询问,以便了解更清楚些。
邢捕头毕竟是押运前车的,了解的未必仔细。”
吴一尘深以为然,能一路升到指挥使,他也是办过许多案子的。
他也知道,案子的侦破,要越早发现线索,才越容易破案。
一旦拖久了,很可能许多线索就因为失去了时效性变成了无效线索,从而导致案件变成悬案,从此悬而不决。
大理寺正滕藤只觉得这汪水太深,能躲就躲远点儿,马上就向二人拱手告辞,回大理寺向他的上官汇报去了。
汪紫瑞却是跟刘以观较上了劲儿,他寸步不离就跟着刘以观,你问你的案,我旁听总可以吧?
吴一尘不说让汪紫瑞回避,刘以观就算想赶也赶不走他。
汪紫瑞可以不走,李净尘和晏丁、樊江、王烨然等人也就厚着脸皮留在了现场。
结果刘以观和吴一尘要向直接与劫囚者交过手的人询问消息,后边跟着一大群“陪审员”。
刘以观特意挑了个未曾得过他授意的捕快先行询问,这也是在询问过程中,让他的心腹们做好心理准备,想好如何回答。
不料,那个捕快才只说到百里冰等人从桥栏左侧突然暴起,杀向囚车,与此同时,桥头两侧有暗箭袭来,便听到“铿铿铿铿”的一阵整齐而沉重的脚步声传来。
桥头众人顿时一阵骚动,纷纷向声音传来处看去。
此时,邢捕头已经带人将两侧桥头看热闹的百姓和行路至此堵在那儿的行人商贾都疏散了。
就见一队官兵头戴厚毡红缨笠帽,身穿窄袖战袄,人手一杆红缨枪,战靴踏地,铿然有声地列队跑了过来。
前方一员将校,骑在一匹马上,他是披着甲的,肋下佩一口刀,到了桥头,便厉声大喝:
“奉,监国晋王令,临安城门、水门,全部封锁。
大小要道,概由殿前司接管。所有人等,公员各归各衙,百姓各归各宅,凡有不从禁令擅自行走者,立斩不赦!”
说罢,他把手一挥,由他带来的殿前司官兵,就向桥头呼啦啦地散布开来,开始五步一岗、十步一哨地控制现场。
紧接着,沿着桥头长堤,又有一队人马匆匆而来,他们身穿黑衣中衣,外罩大红无袖的外袍,拼皮革腰、铜扣护腕,腰佩长刀,一看就是皇城司的亲事官。
“奉监国晋王令,有外谍于临安街头劫杀要员,当众逞凶,由皇城司全面负责缉凶拿人,侦破此案!”
说罢,那领队的都头便带着人快步走上桥头。
吴一尘满面惊讶,快步上前,问道:“程都头,监国下了谕令?”
那程都头一见吴一尘,忙站住施礼道:“吴指挥,监国今日临朝,本欲等候临安府会审消息。
听说发生劫囚大案,监国勃然大怒,谕令我皇城司立即缉拿凶手,解救杨侯。
我皇城司五千亲事及黄院子、皂院子、入内院子、快行、长行等已全体出动。
稍后,木提举会亲自赶来,今令我等先接管现场!”
吴一尘听罢,点了点头,转身看向刘以观。
刘以观已经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心中自是懊恼,但事情至此,已经由不得他了。
好在他反复思量,破绽应该没有,此时也只能强作镇定,颔首道:“既然监国有令,我临安府自该退出,此处,就交给皇城司负责了。”
……
百里冰并没有逃远,小船出了丰豫门,向前驶出不远,便向左拐去。
西湖上船只很多,尤以小船居多,一叶小舟,本也不会有人格外注意。
很快,小船就停在了雷峯塔下。
雷峯塔对面不远处,就是杨沅曾经化名宋钟潜伏其内的齐云锦标社。
那里由于出了很多人命,直到现在还没兑出去,偌大一座弓箭社,已经颇显凋零。
百里冰等人把昏迷不醒的杨沅和肥玉叶弄上岸去,沿着荒草丛上去,很快就消失了踪迹。
他们悄然进入了雷峯塔的地宫。
雷峯塔是吴越国王钱俶为供奉佛螺髻发舍利、祈求国泰民安而建的高塔。
塔有七层,北宋宣和二年的时候毁于火灾,现在孤零零矗立在那儿的。
只有火烧不掉的塔身,内里的木制建筑已经全部毁坏,塔尖也不复存在了。
这座塔,要再过十多年才有高僧募款重建,此刻这里就是一处罕有人至的破烂废墟了。
但是,很少有人知道,这座高塔,下边其实是有地宫的,而百里冰却知道。
因为为吴越国王设计建造雷峯塔的,是一位姓雷的建筑大匠,这位大匠是“继嗣堂”的一员。
当初的“继嗣堂”,势大财雄,当真是笼络了天下太多的英才,其中只是精于建筑设计的就有雷姓和王姓两大家族。
王姓家族的后人,就是现在的王长生。
而雷姓家族有一位后人,现在就跟在百里冰身边,随她一同潜伏在“燕子坞”中。
这地宫,百里冰已经事先让人打扫过,可阴冷气息强烈,杨沅和肥玉叶便相继醒来。
杨沅刚刚张开眼睛,百里冰便一捏他的下巴,把一枚药丸丢进了他的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