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4章 融冰之海
船上像个流动的巴别塔,乌卢卢的自学热情点燃了无数搞笑时刻。她那矮小的身影在甲板上窜来窜去,像只好奇的海豹,帮着托戈拉卷绳索,或是跟阿涅赛学着画海上的冰山。起初,她的“乌卢卢”仍是万能词,但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她开始模仿众人的语言:李漓的多种语言混杂,格雷蒂尔的诺斯语夹拉丁语,蓓赫纳兹的纯正波斯语,赫利的亚美尼亚腔希腊语,阿涅赛那字正腔圆的拉丁语,托戈拉那夹着奇怪西非口音的柏柏尔式阿拉伯语……乌卢卢学得飞快,却总把它们搅成一锅粥,导致无数误会,让船上笑声不断。
随着交流增多,李漓渐渐发现,“乌卢卢”在她族语中并非随意呢喃,而是极地古老部族的特殊词语——它既是“谢谢”的表达,也是祈祷时的圣言,用于向祖灵或自然致敬。她的族群没有个人名字的概念,所有人皆以部族或自然元素自称,没有专属的称谓,只有共享的祈祷与感恩。因此,当李漓第一次叫她“乌卢卢”时,她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仿佛这个词被赋予了新意。她欣然接受了这个作为她的名字,低声重复:“乌卢卢……”像是对命运的祈祷和对李漓的谢意。从那以后,她用这个词回应一切美好,仿佛在说“谢谢你,赐予我这个名字”。
某个雾气朦胧的上午,海面如丝绸般平滑,远处冰山隐现如梦幻的城堡,李漓坐在船头教乌卢卢基本词汇。他指着天空,说:“这是‘天空’,拉丁语叫‘caelum’,阿拉伯语‘samaa’,汉语‘tian kong’。”乌卢卢眨眨眼,认真模仿:“天……空……乌卢卢……萨马……凯卢姆!”她突然兴奋地指着天上的一朵云,比划着翅膀的形状,“乌卢卢飞!鸟……萨马鸟!”——这声“乌卢卢”带着祈祷的语气,仿佛在感谢云朵的自由。
李漓愣了愣,笑着摇头:“对,天上有鸟。希腊语‘ornis’。”乌卢卢点头如捣蒜:“奥尼斯……乌卢卢ornis!”她忽然拍手大笑,指着格雷蒂尔走过来:“大胡子……乌卢卢ornis!”意思大概是“大胡子像鸟”,却以“乌卢卢”开头,如在感恩这个比喻的乐趣。.1-8?6,t¢x,t′.\c?o¨m.
格雷蒂尔闻言,摸着胡须走近,咧嘴道:“小野人,你在骂我吗?用拉丁语说清楚!我是‘vir fortis’——强壮的男人,不是鸟!”他用诺斯语夹杂拉丁语,夸张地挥舞手臂,“我像托尔神一样强壮,hammer in hand,砸碎冰山!”
乌卢卢瞪大眼睛,学着他的腔调:“vir……乌卢卢……锤子……托尔!”她捡起一根鱼骨,当成锤子,假装砸向甲板,引得船员们哄堂大笑。格雷蒂尔假装生气,追着她绕船跑:“你这小精灵,敢嘲笑教士?奥丁会罚你变成海豹!”乌卢卢边跑边笑:“乌卢卢……托尔!”像是祈祷般的回应,感谢这场追逐的欢乐。
蓓赫纳兹靠在船舷,抱着手臂看热闹,用纯正的波斯语说:“这丫头学得快,但总加她的‘乌卢卢’,像在念咒语。艾赛德,你确定她不是个小巫师?”她转向乌卢卢,教道:“在波斯语里,水叫‘ab’。试试。”乌卢卢指着海水,兴奋道:“Ab……乌卢卢水!大……ab……喝!”她舀起一捧海水,假装喝,咸得吐舌头:“坏ab!乌卢卢咸!”众人笑喷,赫利差点从桅杆上掉下来。乌卢卢却双手合十,低头喃喃“乌卢卢”,像是感谢大海的“礼物”,尽管是咸的。
赫利擦着眼泪,从船舱爬下来,用她那带着亚美尼亚腔的希腊语说:“哈哈,小乌卢卢,你把海水当饮料了?希腊语里,海是‘thalassa’,咸得像眼泪!来,学学我的腔调:tha-la-ssa!”她的发音重音怪异,像在唱歌剧。
乌卢卢模仿:“塔……拉萨……乌卢卢眼泪!”她忽然指着赫利的长辫子,比划着哭的样子:“你……塔拉萨辫子……哭!”意思大概是“你的辫子像咸海,眼泪辫子”。
赫利摸着辫子,假装伤心:“哎呀,我这亚美尼亚辫子被你说成眼泪了?小丫头,你得赔我!教你一句:朋友,叫‘philos’。”乌卢卢点头:“philos……乌卢卢朋友!”她拉着赫利的手,跳起一个奇怪的舞步,像极地部落的仪式,赫利被拽得团团转,喊道:“停停!你的朋友要晕船了!”乌卢卢停下,双手合十:“乌卢卢……”感谢这份友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