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释放(第2页)

 赵一飞没接话。 

 他知道林路这话不是问去向，是问“该信哪一套记忆”。 

 审讯室里那些证据，处分档案、同学笔录、江修润的录音，像钉子一样钉在案卷里，也钉在林路的脑子里。 

 眼前这个好不容易变得正常的男人，眼底的茫然和痛苦不像是装的。 

 赵一飞换了个语气，尽量让自己听起来平和些：“慢慢捋，不急。/优¨品¨晓_税′王￠ ￠庚`欣^蕞~全_” 

 “赵警官。”林路忽然抬头，眼神里难得有了点聚焦：“你说，一个人会不会同时活在两个梦里？” 

 赵一飞沉默了。 

 他从警五年，见过比这离奇的案子，却没见过哪个嫌疑人像林路这样，被自己的记忆困住。 

 他想说“你得往前看”，又觉得这话太轻，压不住林路眼里的沉。 

 “文件签个字吧。”他把笔递过去：“手续办利索，我送你出去。你住的地方……需要我帮你联系一下吗？” 

 林路接过笔，指尖在“犯罪嫌疑人”那一栏悬了悬，终究还是落了下去。 

 字迹歪歪扭扭的，像条走不稳的路。 

 “不用。”他放下笔，掀开被子下床。 

 腿有点软，大概是躺得太久了。他扶住床沿站了会儿，忽然笑了一声，很轻，却带着股说不出的涩。 

 “去哪都行，反正……哪个世界都是真的，也都是假的。” 

 赵一飞看着他背影。 

 洗得发白的病号服套在身上，空荡荡的，像挂在衣架上。 

 走廊的光线从门口涌进来，在他脚边投下一道长长的影子，一半落在病房里，一半伸在外面，像是还没拿定主意，该往哪边走。 

 “走吧。”赵一飞拿起文件夹，跟了上去：“出去晒晒太阳，说不定脑子就清楚了。” 

 林路没回头，只是脚步顿了顿。 

 阳光？他现在有点怕那东西，怕它把那些虚假的记忆晒化了，剩下的只有血淋淋的真。 

 可他还是抬了脚，一步一步，走出了病房。 

 走廊很长，光怪陆离的记忆在两边的白墙上晃，像没关紧的电视。 

 他不知道终点在哪，但脚下的路是实的。 

 这大概是此刻唯一能抓住的，不算太假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