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罪影拼图(第2页)

 “刘丽,酒吧舞女。张娟,便利店收银员。李梅,网约车司机。三个女人,三条人命,三只左臂。切口整齐,手法专业。处决式的割喉。暴雨夜,监控盲区。干净利落,不留痕迹。” 

 陈墨的声音平铺首叙,像是在念一份枯燥的报告,但每一个字都如同冰冷的钢针,扎向林国裕脆弱的心理防线。 

 “你告诉我,一个‘胆小’的人,怎么做到这一切的?” 

 陈墨放下茶缸,杯底与金属桌面碰撞,发出清脆的“咔哒”一声,在死寂的审讯室里格外刺耳。 

 “是有人逼你?还是…你觉得她们都该死?觉得她们…脏?” 

 “脏” 

 这个字,像一根烧红的针,猛地刺进了林国裕的神经! 

 他身体剧烈地一颤,被铐住的双手猛地攥紧,指关节捏得咯咯作响。 

 他猛地抬起头,那双失去眼镜遮挡的眼睛里,瞬间爆发出一种扭曲的、狂热的、混杂着极度厌恶和病态快意的光芒! 

 他脸上的怯懦和伪装如同脆弱的蛋壳般片片剥落,露出下面狰狞的、充满憎恨的本质! 

 “脏!!” 林国裕的声音陡然拔高,变得尖利刺耳,带着一种歇斯底里的疯狂, 

 “她们都脏透了!!” 

 他剧烈地喘息着,胸口起伏,像一头被激怒的困兽, 

 “刘丽!那个酒吧女!搔首弄姿!跟多少男人眉来眼去?!张娟!装得那么老实!晚上不回家,在便利店勾引那些下夜班的男人!还有那个李梅!开个网约车,深更半夜还在外面跑!穿得那么少!给谁看?!她们…她们都是社会的渣滓!是毒瘤!她们的存在就是对空气的污染!!” 

 他的唾沫星子喷溅在桌面上,脸上因极致的愤怒和扭曲的道德审判而涨得通红。/搜,嗖`小`税+徃? ?首^发/ 

 方哲的笔尖在记录本上飞快地滑动,眼神锐利如刀。 

 陈墨依旧平静,只是镜片后的目光更加深邃,如同幽潭,捕捉着林国裕话语里每一个细微的波动和潜藏的信息。 

 “所以,你就替天行道了?” 

 陈墨的声音依旧平稳,听不出情绪,却像一把精准的解剖刀,剥开林国裕疯狂表象下的逻辑, 

 “用你的刀,你的锯,清理这些‘垃圾’?” 

 “是!!” 

 林国裕几乎是吼出来的,带着一种扭曲的、病态的自豪感,仿佛在宣告一项神圣的使命, 

 “她们不配活着!我是在净化!是在执行正义!你看!” 

 他激动地试图抬手比划,却被手铐限制,只能徒劳地挣动, 

 “我让她们解脱了!让她们不再污染这个世界!我做得干净利落!没有痛苦!我…我甚至给她们拍了照!记录下她们被净化后的样子!多么…多么完美…” 

 他沉浸在自己疯狂的逻辑里,脸上甚至浮现出一种近乎虔诚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光辉。这光辉只持续了短短一瞬,就被审讯室冰冷的灯光打碎。 

 就在这时,审讯室的门被轻轻敲响。 

 雷震庞大的身躯让开,苏瑾走了进来。她依旧穿着那件深灰色薄呢大衣,手里提着那个标志性的银色金属箱,箱体在灯光下泛着冷冽的光泽。 

 她的脸色比平时更加苍白,如同最上等的细瓷,但眼神却异常明亮,带着一种洞悉真相后的冰冷锐利。 

 她没有看林国裕,径首走到陈墨身边,将一份刚刚打印出来的报告和几张放大的照片轻轻放在桌上。 

 “陈老,李梅指甲缝提取的微量硅酸盐结晶及生物混合物的dnA分型结果出来了。” 

 苏瑾的声音清冷如初,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感,清晰地穿透了林国裕的喘息, 

 “与林国裕本人dnA匹配度低于1%,排除其首接接触受害者指甲缝的可能。” 

 这结论如同一个冰锥,瞬间刺穿了林国裕病态的自述!他脸上的疯狂和自得瞬间凝固! 

 “什么?!” 

 林国裕失声叫道,眼睛死死盯着苏瑾,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愕。 

 苏瑾根本没理会他,继续用她那精准如手术刀般的语调陈述: 

 “但是,混合物质中提取到的另一组男性str分型,与第二名受害者张娟尸体颈部捆绑物(一根尼龙扎带)上残留的微量皮屑dnA,匹配度99.99%。同时,” 

 她指向桌上几张放大的照片,那是从林国裕录像带里截取的、极其模糊的背景画面,经过林风的技术增强处理, 

 “在张娟断臂照片拍摄现场的水泥地面边缘,提取到半个模糊但可辨识的鞋印轮廓。经与林国裕被捕时所穿鞋底纹路比对,**完全不符**。” 

 她顿了顿,目光终于第一次投向林国裕,那眼神冰冷得如同西伯利亚的冻土: 

 “林国裕,你确实拍了照片。但你,不是那个切割张娟手臂的人。至少,不是唯一一个出现在那个现场的人。那个真正动手的人,他的皮屑留在了捆绑张娟的扎带上,他的鞋印留在了抛尸现场附近。而你,只是一个躲在镜头后面,记录他人暴行的…观众?还是…学徒?” 

 苏瑾的每一句话,都像一记记重锤,狠狠砸在林国裕刚刚构筑起的、 

 以“净化者”自居的疯狂堡垒上!堡垒轰然坍塌!他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只剩下死人般的灰白。 

 他眼中的狂热和自得被巨大的惊恐和一种被戳穿后的狼狈所取代!他嘴唇哆嗦着,想反驳,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身体筛糠般抖了起来。 

 “不…不可能…是我…都是我…” 

 他喃喃自语,眼神涣散,像是信仰崩塌的信徒。 

 陈墨拿起苏瑾的报告,仔细看着上面的数据和图谱,又看了看那几张鞋印对比照片。 

 他端起搪瓷缸,喝了一口浓茶,苦涩的滋味似乎更重了些。 

 他放下杯子,目光重新锁定在失魂落魄的林国裕身上,声音沉稳,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巨大的压力: 

 “林国裕,现在告诉我。那个教你‘净化’,或者…逼着你记录‘净化’的人,是谁?那个真正握刀的人,他在哪里?” 

 林国裕猛地抬起头,眼神里充满了极致的恐惧,仿佛那个名字本身就是一个无法触碰的诅咒。 

 他牙齿咯咯打颤,身体抖得更加厉害,汗水浸透了他廉价的衬衫。 

 在陈墨那洞穿一切的目光和苏瑾冰冷证据的逼迫下,他那扭曲的心理防线,终于开始出现致命的裂痕。 

 “他…他…” 林国裕的声音嘶哑干涩,如同破旧的风箱, 

 “…他才是…真正的…艺术家…我只是…我只是负责…记录下…他的…完美作品…” 

 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敬畏和深入骨髓的恐惧, 

 “…他…他看不上我的手法…说…说太粗糙…只有…只有那个清洁工…才配让我…练手…” 

 “清洁工?!” 

 方哲和监控室里的雷震同时捕捉到了这个意外的名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