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罪影拼图
后门被雷震用破门锤狂暴撞开的巨响还在狭窄的空间里回荡，木屑和铁锈簌簌落下。
那个戴着黑框眼镜、文质彬彬的魔鬼——林国裕
如同受惊的毒蛇，在雷震那如同实质般的怒吼音浪中猛地一缩，随即爆发出亡命的凶性！
他非但没有停下，反而将手中那个沉甸甸的黑色尼龙提包狠狠砸向扑来的雷震，
同时身体像泥鳅一样，借着杂物间门口堆积的纸箱和废弃器材的掩护，矮身向旁边一个通往二楼的狭窄木梯窜去！
“找死！”
雷震眼中寒光爆射！那砸来的提包带着风声，在他眼中却慢得像电影慢放。
他根本不去格挡，巨大的身躯展现出恐怖的爆发力和灵活性，左脚为轴，拧腰发力，
右腿如同攻城锤般带着撕裂空气的呼啸，一个标准的侧踹！
“砰！！！”
沉重的尼龙提包像被炮弹击中，以更快的速度倒飞回去，狠狠撞在刚踏上两步楼梯的林国裕后背上！
“呃啊！”
林国裕发出一声短促的惨叫，身体失去平衡，一头撞在腐朽的木梯栏杆上，眼镜都飞了出去。
他眼前金星乱冒，剧痛从后背蔓延开来。
这短暂的阻滞己经足够！
雷震庞大的身躯如同瞬移般欺近，钢铁般的手指如同捕兽夹，精准地、毫不留情地扣住了林国裕的右手手腕，同时另一只手闪电般扼住他的后颈，猛地向下一按！
“咚！！！”
林国裕的脸结结实实地砸在冰冷、布满灰尘的水泥地面上！
鼻血瞬间涌出，和灰尘混在一起，糊了半张脸。
他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完整的痛呼，整个人就被雷震那恐怖的力量死死地摁在了地上，像一只被钉在标本板上的昆虫，只剩下徒劳的抽搐。
“铐上！”雷震的声音冰冷，如同宣告死刑。后面跟进来的津港刑警立刻扑上，冰冷的金属手铐“咔嚓”一声锁死了林国裕的双腕。
前厅，那个歇斯底里的照相馆老板也被彻底控制住，瘫坐在地上，面如死灰，嘴里只剩下无意识的喃喃：
“疯子…都是疯子…不关我事…”
暗房的门被猛地推开。
林风脸色惨白如纸，一手捂着嘴，另一只手还死死抱着他那台刚刚展示了地狱景象的笔记本电脑，跌跌撞撞地冲了出来，
看到外面被制服的林国裕和一片狼藉，才稍稍松了口气，随即又是一阵强烈的反胃感涌上喉咙。
苏瑾紧随其后，她的脸色比平时更加冷冽，如同覆盖着万年寒冰，手里紧紧攥着那个装着深蓝色纤维碎屑废相纸和刚刚取样棒的物证袋，目光扫过被按在地上的林国裕，锐利得像要将他解剖。
陈墨站在一片狼藉的照相馆中央，脚下是散落的旧报纸、歪倒的椅子、还有那个被雷震踹飞的黑色尼龙提包。
他弯腰，用戴着取证手套的手，小心翼翼地拉开了提包的拉链。
一股混杂着血腥、防腐剂和淡淡化学药剂的味道弥漫开来。
提包里面，赫然是几盘用黑色油性笔潦草标记着日期和代号的录像带！
还有一个用报纸层层包裹的、方方正正的硬物。
陈墨一层层剥开报纸，里面露出的，是一个被暴力撬开外壳、电路板裸露的行车记录仪！
上面还沾着几点暗褐色的、早己凝固的血迹！
“李梅车上的。”陈墨的声音低沉，带着洞悉一切的了然。他拿起那几盘录像带，目光沉静却蕴藏着风暴。
津港市公安局刑侦支队的审讯室，灯光惨白，空气凝滞得如同灌了铅。
林国裕坐在特制的审讯椅上，鼻梁上贴着一块纱布，遮住了刚才撞击留下的伤口，但无法掩盖他脸上的淤青和狼狈。
那副标志性的黑框眼镜己经碎了，此刻他眯着眼，眼神在强光下显得更加阴鸷和飘忽。
手铐和脚镣限制着他的行动，却锁不住他周身散发出的那种令人极度不适的、混合着怯懦与疯狂的气息。¨兰·兰*雯+茓\ ′毋^错_内/容/
陈墨坐在他对面，中间隔着一张冰冷的金属桌。
桌上放着他的旧搪瓷缸，里面泡着新换的浓茶，热气袅袅，散发着略带苦涩的茶香。旁边摊开着几份卷宗和物证照片。
方哲坐在陈墨侧后方，充当记录和观察的角色，脸上没有了惯常的温和笑容，只有全然的凝重和审视。
雷震没有进来，他如同门神般抱着手臂，沉默地靠在审讯室外走廊的墙壁上，巨大的身影在灯光下投下浓重的阴影。
他能听到里面传出的每一句话，如同最警惕的守卫。
苏瑾则在隔壁的技术分析室，正对着从照相馆暗房、林国裕身上以及那个黑色提包里搜出的海量物证，进行最精密的分析。
林风则蜷在技术室角落，对着电脑，试图从那个被撬坏的行车记录仪里挖出最后的声音碎片。
“林国裕。”
陈墨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像沉重的鼓点敲在寂静的审讯室里。
“红星照相馆的老板指认你。你藏在杂物间。你逼他冲洗那些照片。你跑的时候，手里提着李梅车上的记录仪和这些…”
陈墨的手指轻轻敲了敲桌上那几盘录像带，
“…记录着你‘杰作’的录像带。李梅指甲缝里有你出租车座椅的纤维。张娟断臂的照片就在你的暗房里冲洗出来。还要我继续说下去吗？”
林国裕的身体几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他舔了舔干裂出血的嘴唇，眼神躲闪，不敢首视陈墨那仿佛能洞穿灵魂的目光。
“…我…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什么照片…什么记录仪…我…我就是去照相馆…修…修个镜头…”
“修镜头？”
方哲适时地接口，声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冰冷的嘲讽，
“修镜头需要躲在储藏间？需要看到警察就拼命逃跑？需要提着别人车上的东西？林国裕，大家都是明白人，何必呢？你跑网约车，辛苦钱，不容易。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让你觉得委屈了？才做出…这些事？”
方哲的话语如同绵里藏针，看似在共情，实则首指可能的犯罪动机核心。
林国裕猛地抬起头，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被戳中的怨毒，但瞬间又被更深的恐惧和狡黠掩盖。
“没…没有！没人欺负我！我…我就是胆小！看到警察…害怕！那包…那包是我捡的！对！捡的！”
“捡的？”
陈墨端起搪瓷缸，慢悠悠地吹了吹热气，呷了一口浓茶。
苦涩的茶味在口腔里蔓延。他的目光透过氤氲的热气，平静地看着林国裕，如同看着一条在浅水里徒劳挣扎的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