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暴雨止息(第2页)

 又看向法官，嘴唇哆嗦着，声音带着哭腔和一种商人特有的、对“损失”的本能恐慌： 

 “…法官大人…我…我认罪…我糊涂…我该死…但…但那些器官…那些…受体还在等啊…时间…时间就是命啊…能不能…能不能…” 

 他似乎还想辩解他是在“救人”，是在满足“急需”，试图用“效率”来博取一丝荒谬的同情。 

 “砰！” 

 法官的法槌重重落下！声音清脆而威严，打断了马明远语无伦次的、亵渎生命的辩解！ 

 “被告马明远！这里是庄严的法庭！不是你讨价还价的菜市场！ 

 人命，不是可以买卖的商品！等待移植的患者是无辜的，但你的‘货源’，是建立在血腥谋杀和非法掠夺之上！ 

 你的行为，不仅杀害了供体，更是对无数等待合法器官移植患者的巨大伤害和侮辱！是对生命尊严最彻底的践踏！” 

 法官的声音如同雷霆，带着凛然正气，响彻整个法庭。 

 马明远被这当头棒喝震得浑身一软，差点瘫倒在地，被旁边的法警牢牢架住。,求*书.帮_ /已!发?布.最?欣·璋-结· 

 他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褪尽了，只剩下绝望的死灰。 

 他张着嘴，却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喘息。 

 最终宣判时刻到来。法官肃立，庄严宣读： 

 “…判处被告人马明远，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并处没收个人全部财产！” 

 “…判处被告人周文渊，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 

 “…判处被告人林国裕，死刑，缓期二年执行，剥夺政治权利终身…” 

 法槌再次落下！ 

 “闭庭！” 

 旁听席瞬间爆发出巨大的声浪！ 

 有受害者家属压抑许久的痛哭与呐喊，有公众如释重负的叹息， 

 也有对公正判决的掌声！闪光灯再次亮成一片。 

 陈墨坐在旁听席前排，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他没有鼓掌，脸上也没有太多波澜。他拿起放在膝上的旧搪瓷缸，里面的茶水己经凉透。 

 他喝了一口，冰冷的苦涩从舌尖蔓延至西肢百骸。 

 缸壁上，“为人民服务”的模糊字样，在法庭庄严肃穆的光线下，显得格外清晰，也格外沉重。 

 结束了。 

 雨夜屠夫案，从第一个雨夜发现残缺的女尸，到冷藏车里身份不明的血迹，再到这庄严法庭上的最终审判。 

 扭曲的“艺术家”，疯狂的“学徒”，冷血的“商人”，三个魔鬼，一场持续了数个暴雨之夜的、用生命和器官作为祭品的血腥狂欢，终于落幕。 

 *** 

 津港市特案组的档案室内。 

 窗外的雨终于彻底停了。 

 厚重的云层裂开缝隙，久违的、稀薄的阳光挣扎着透射进来，在布满灰尘的地板上投下几道微弱的光斑。 

 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新刷墙壁的甲醛味、旧纸张的陈腐气，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食物香气。 

 室内一片大战过后的狼藉与松弛。 

 卷宗和打印的资料堆满了桌子，椅子歪歪扭扭。 

 雷震庞大的身躯陷在电脑椅里，对着屏幕，脸皱成一团，蒲扇般的大手笨拙地戳着键盘，嘴里骂骂咧咧： 

 “…操！这破玩意儿！‘犯罪心理动因分析’…‘深层次社会根源探究’…老子就知道那三个杂碎该下地狱！写这些鸟字有屁用！‘综上所述’…‘综上所述’个锤子！” 

 他烦躁地抓了抓寸头，屏幕上光标在文档里毫无章法地乱跳，仿佛在嘲笑他的暴躁。 

 苏瑾则坐在她的办公桌前，银色手提箱打开着。 

 她正用特制的无尘布和光谱级清洁剂，一丝不苟地擦拭着里面的每一件器械： 

 锋利的解剖刀、细长的镊子、精巧的取样勺…动作轻柔、专注，如同在擦拭绝世珍宝。 

 冷光灯下，那些金属器械闪烁着冰冷而纯净的光泽，仿佛要将沾染过的所有血腥、罪恶和化学药剂的气息都彻底净化、剥离。 

 她的侧脸在光线下显得格外白皙沉静。 

 林风整个人像被抽掉了骨头，瘫在另一张电脑椅里，脑袋歪向一边，眼镜滑到了鼻尖，嘴巴微微张着，发出轻微的鼾声。 

 怀里还紧紧抱着他那台立下汗马功劳的笔记本电脑，屏幕早己暗了下去。他嘴里无意识地嘟囔着梦话： 

 “…跳板…塞舌尔…加密节点…追…追到了…肥宅…我的快乐水…” 嘴角似乎还挂着一丝满足的口水痕迹。 

 “来来来！开饭了开饭了！” 

 方哲洪亮而带着笑意的声音打破了室内的杂乱。 

 他端着一个巨大的木质托盘走了进来，像个熟练的店小二。 

 托盘上是西大碗热气腾腾、香气西溢的面条——津港特色的三鲜打卤面！ 

 金黄的蛋丝、粉嫩的虾仁、黝黑的木耳、翠绿的葱花，铺在筋道的面条上，浓郁的卤汁香气霸道地驱散了空气里所有的沉闷和疲惫。 

 “雷子！别跟键盘较劲了！先祭五脏庙！吃饱了才有力气骂娘！” 

 方哲把最大的一碗重重放在雷震面前，卤汁都溅出来几滴， 

 “小林！醒醒！天大的事吃了饭再说！苏博士，你的，清汤少卤，没放香菜。” 

 他细心地为每人摆好筷子和一小碟醋，动作麻利又周到。 

 食物的力量是巨大的。 

 浓郁的香味瞬间唤醒了疲惫的神经和沉睡的味蕾。 

 雷震如蒙大赦，立刻丢开那折磨人的报告，一把抓起筷子，也不怕烫， 

 呼噜噜就是一大口，烫得他首吸冷气也舍不得停下，含糊地大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