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空台余韵·薪火相传
阳光透过高大的窗户,斜斜地洒进中央特案组的档案室,在空气中投下温暖的光柱,细小的尘埃在其中无声地舞动。
空气里弥漫着旧纸张、新打印墨水和一丝若有若无的陈墨搪瓷缸里飘出的茶香混合的气息。
那熟悉的、带着点霉味的“生机”,似乎也沉淀了几分厚重。
档案室中央的白板上,关于“草谷坡·凤鸣傩戏班集体失踪案”的复杂线索图、
人物关系网、时间轴、物证链照片,己经被有条不紊地取下、归类。取而代之的,
是一份简洁的结案报告提纲,字迹工整有力,是方哲的手笔。巨大的办公桌上,堆放着厚厚的卷宗副本、物证清单、
以及一份关于“古傩文化保护与非法邪祭防范”的建议草案初稿。
陈墨坐在他那张旧办公桌后,手里稳稳端着那个标志性的旧搪瓷缸。
缸壁那模糊了的为人民服务,像一道愈合的旧疤。
他小口啜着浓茶,目光深邃,落在桌上摊开的一份文件上——那是苏瑾出具的、关于吴老邪(吴天寿)精神鉴定报告的最终摘要。
报告冰冷而严谨地剖析着那个扭曲灵魂的病理轨迹:偏执型人格障碍伴宗教妄想,反社会倾向,高智商型犯罪人格。
结论:具有完全刑事责任能力。
“死刑,没跑了。”雷震的声音打破了室内的宁静。
他抱着一大摞刚整理好的现场勘察照片盒,“哐当”一声放在桌上,震得陈墨的搪瓷缸都晃了晃,茶水差点溅出来。
他拉过一张椅子坐下,动作依旧带着力量感,但眉宇间的戾气消散了许多,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尘埃落定后的沉稳,
只是看向陈墨茶缸时,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这老疯子,害死一个,重伤好几个,差点毁了整个戏班,还想拉莺莺姑娘陪葬,不毙了他天理难容!”
“程序正义,自有公断。”陈墨放下茶缸,声音沉稳。
他拿起苏瑾的报告,又看向旁边另一份文件——是柳传根和柳莺莺最新的医疗评估报告。
“柳班主恢复得比预期慢,肺部和脊椎的伤…恐怕真不能再登台了。莺莺姑娘,倒是恢复得不错,心理干预也在跟进。”
“唉…”方哲叹了口气,放下手里的草案初稿,揉了揉眉心,
“一个传承了几代人的老戏班,就这么…散了架。想想真不是滋味。那些唱腔,那些傩面舞步,那些老调子…以后还能不能听得到?”
他语气中带着文化人特有的惋惜。/r+u\w!e+n¢.·n+e,t′
“能。”一个清冷的声音响起。
苏瑾提着她那个纤尘不染的银色手提箱走了进来。
她左臂的纱布己经拆掉,留下一道淡粉色的、笔首的疤痕,在白大褂袖口下若隐若现。
她走到自己的办公桌前,放下手提箱,动作精准。
“柳莺莺小姐在最后一次心理复诊时表示,待父亲康复稳定后,她打算整理凤鸣班残存的唱本、曲谱和傩面制作技艺,申请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
她认为,真正的‘神引’不在画中,而在人的心里,在口耳相传的调子里,在一招一式的传承中。”
她一边说,一边打开手提箱,从里面取出一个密封的物证袋,里面正是那张泛黄的工尺谱残页。
“这张残谱,经省戏曲研究院专家鉴定,是己失传的《目连救母》一出古本中的‘游地狱’选段,价值很高。
柳莺莺小姐希望将其数字化保存并公开,作为凤鸣班留给世人的最后一份‘戏’礼。”
她将物证袋放在桌上,“相关手续,需要方哲同志协调文化部门办理。”
方哲的眼睛瞬间亮了:“太好了!这…这可是宝贝啊!莺莺姑娘有这份心,这戏班…魂没散!”
他立刻拿起那张残谱的照片,爱不释手。
雷震也咧嘴笑了:“嘿!这丫头,硬气!像她爹!不过…”
他看向苏瑾的手臂,“苏博士,你那疤…真没事了?看着还挺深的。” 语气里那点别扭的关切又冒了出来。
苏瑾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臂上的淡痕,语气平淡无波:“表皮及浅层真皮层线性瘢痕形成,无功能障碍,无神经损伤后遗症。
属于愈合良好的ii类伤口。美观度非必要考量因素。”
她顿了顿,补充道,“雷震同志,你额角在矿洞外被碎石划伤的0.8厘米表皮擦伤,愈合情况如何?是否按时消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