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无解的验尸台(第2页)
动画片里小动物滑稽的叫声(虽然林风没开声音,但豆豆显然能脑补出来)和明亮的色彩似乎暂时驱散了一点点恐惧的阴霾。
她迟疑地、试探性地用触控笔在屏幕上戳了一下,留下一个绿色的小点。
林风立刻又在屏幕上点了几下,调出更多的颜色和画笔特效。
豆豆的注意力被彻底吸引了,她开始笨拙地在屏幕上涂抹起来,暂时忘记了哭泣和刚才的恐惧,小脸上还挂着泪珠,神情却专注起来。
方哲看着这一幕,惊讶地挑了挑眉,随即对林风投去一个赞赏的眼神,无声地竖了下大拇指。
林风只是推了推眼镜,兜帽下的脸似乎有点不自在,默默站起身,退到一边,靠在墙上,又拿出自己的笔记本开始敲打,仿佛刚才递平板的不是他。
陈墨的身影出现在走廊另一端。
他手里拿着那个旧搪瓷缸,里面泡着新换的龙井,正慢悠悠地踱着步。
他没有靠近活动室,也没有去看解剖室紧闭的门,只是在走廊里缓缓地来回走动,
目光扫过墙壁上孩子们稚嫩的涂鸦,扫过窗台上枯萎的小花盆,扫过空气中弥漫的无形恐慌。
他时不时端起搪瓷缸,啜一口滚烫的茶水,眉头微锁,像是在这压抑的环境里,品咂着案件深处更苦涩的味道。·s^o¢e.o\.?n^e^t/
解剖室里,只有器械偶尔碰撞发出的极其轻微的金属脆响,以及苏瑾平稳到几乎没有起伏的呼吸声。
白炽灯冰冷的光线下,小杰小小的身体静静地躺在铺着无菌单的操作台上。
覆盖的白布己经揭开。苏瑾的动作精确、稳定,带着一种超越情感的、近乎机械的专注。
手术刀锋利的刀刃划开苍白的皮肤,分离皮下组织,暴露胸腔、腹腔…每一个步骤都流畅得如同教科书。
她的目光锐利如鹰隼,不放过任何一丝细微的异常——内脏的颜色、质地、有无出血点、有无病变、有无异物…她提取了胃内容物、心血、肝组织样本…动作轻柔而迅速,仿佛在对待一件易碎的艺术品。
时间在冰冷的金属器械和专注的沉默中流逝。门外的走廊里,方哲还在低声安抚着被动画片暂时转移了注意力的豆豆,
雷震像一尊石雕般堵在解剖室门口,陈墨依旧在踱步,偶尔停下,看着搪瓷缸里沉浮的茶叶出神。
林风的键盘敲击声,在寂静的走廊里显得格外清晰。
解剖室里,苏瑾的动作停了下来。
她己经完成了最基础的解剖流程。胸腔、腹腔被仔细检查过,
心、肺、肝、脾、肾…所有重要的脏器都暴露在灯光下,呈现出一种因为死亡而失去光泽的暗红色。
没有明显的病变,没有破裂,没有出血,没有肿瘤…一切都显得那么…“正常”。除了那份诡异的平静和凝固的微笑。
她冰封般的眼眸深处,第一次清晰地掠过一丝挫败。
这不符合逻辑。死亡必有痕迹。如此平静的死亡,更应该有生理上的解释。
她沉默了几秒,目光重新聚焦。她拿起一把精巧的骨剪和开颅锯。
接下来的步骤,需要更加精细和耐心。
当坚硬的头骨被小心翼翼地打开,露出里面灰白色、沟壑纵横的脑组织时,苏瑾的动作更加轻柔了。
她像对待最精密的仪器一样,仔细地检查着大脑的每一部分——皮层、基底节、丘脑…
没有出血,没有挫伤,没有肿胀,没有寄生虫…依旧没有发现任何能导致瞬间死亡的器质性病变。
挫败感如同冰冷的潮水,悄然漫上她的心头。
她放下器械,首起身,微微闭了闭眼。白炽灯的光线在她浓密的睫毛下投下淡淡的阴影。
汗水浸湿了她额前几缕碎发,黏在光洁的皮肤上。
她抬手,用手背极其迅速地蹭了一下额角,动作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
就在这时,她的目光无意间扫过刚被取下的颅骨内板。
在枕骨大孔附近,靠近脑干延髓区域的位置,灯光似乎照出了极其微弱的、几乎无法察觉的异样反光?
不是血,不是渗出液…像是某种极其细微的、干燥的结晶残留?
苏瑾的心猛地一跳。她立刻俯下身,凑得更近,几乎屏住了呼吸。
她从器械箱里取出一把极其精密的、带放大镜的镊子和一个特制的微型取样瓶。
她的动作变得前所未有的谨慎和轻柔,仿佛在捕捉一只振翅欲飞的蝴蝶。
就在她的镊子尖端即将触碰到那几乎不可见的残留物时——
“砰!”
一声沉闷的巨响猛地从门外传来!伴随着一个保育员惊恐失控的尖叫和什么东西被撞倒的声音!
苏瑾的手,那稳定得如同磐石的手,第一次出现了极其细微的、几乎无法察觉的颤抖!
镊子尖端擦着那处可疑的残留物边缘滑了过去!
一股冰冷的怒意瞬间席卷了苏瑾。她猛地抬起头,透过口罩,那双冰封的眼眸里第一次燃起了清晰的怒火,
如同冰层下骤然喷发的熔岩!她看向紧闭的门板,那目光几乎要将厚重的木头烧穿!
门外。
一个身材肥胖的保育员(正是之前那个李芳)不知为何情绪突然崩溃,她尖叫着“有鬼!是鬼在索命!”,
像疯了一样朝解剖室的方向冲来,试图推开雷震闯进去!
雷震如同一座无法撼动的大山,只是用一只手臂就牢牢地挡住了她。李芳失控之下,一头撞在雷震坚实的胸膛上,
巨大的反作用力让她自己向后踉跄,一屁股跌坐在地,还带倒了一把放在墙边的旧木椅子,发出那声巨响。
“安静!”雷震的声音如同炸雷,在狭窄的走廊里轰然响起,带着雷霆般的威慑力。
他一步上前,高大的身影完全笼罩住跌坐在地的李芳,眼神冰冷锐利,如同实质的刀锋,“再喊一声,我让你彻底安静!”
那冰冷的、带着铁血气息的煞气如同实质的冰水,瞬间浇灭了李芳失控的尖叫。
她惊恐地看着雷震那张如同煞神般的脸,嘴唇哆嗦着,像离水的鱼,一个字也发不出来,只剩下粗重恐惧的喘息。
方哲早己冲了过来,迅速扶起李芳,同时用身体巧妙地隔在了她和雷震之间,温和但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将她带离了解剖室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