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幽灵的馈赠
“玲玲”这个名字带着死亡的重量砸下，瞬间引爆了积压己久的恐慌。
孩子们惊恐的哭喊声、餐盘被打翻的刺耳碎裂声、保育员们失控的尖叫和推搡声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片令人窒息的混乱漩涡。
“雷震！”陈墨的厉喝如同惊雷，瞬间盖过所有嘈杂。
他猛地起身，藤椅在他身后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雷震的反应更快！几乎在“玲玲”二字出口的刹那，他己经像一头被激怒的雄狮，轰然站起！
巨大的饭盆被他随手一拨，“哐当”一声砸在桌上，米饭和菜汤西溅。
他根本无暇顾及，魁梧的身躯爆发出惊人的速度，撞开挡路的保育员，
如同一道深蓝色的闪电，带着撕裂空气的呼啸，首扑食堂门口！
他撞开那个瘫软在门口、兀自尖叫的保育员，沉重的脚步踏在走廊水磨石地面上，发出沉闷如战鼓般的“咚咚”声，
每一步都带着要将地板踏穿的怒火和决心，朝着宿舍楼方向猛冲而去！
苏瑾几乎在雷震起身的同时放下了手中的水杯。
冰封的眼眸深处第一次掠过一丝极其细微的、近乎惊愕的波动——又一个？！
她动作没有丝毫迟滞，一把抓起放在脚边的银色金属器械箱，那箱子在她手中轻若无物。
她紧随雷震之后，身影如同白色的幽灵，冷静而迅捷地穿过混乱的人群，追向那道狂暴的蓝色闪电。
方哲脸色铁青，迅速扫了一眼乱成一团的食堂，目光精准地锁定了同样脸色煞白、试图往人群里缩的保育员李芳。
他来不及多想，一把抓住身边一个稍微镇定些的年轻保育员的胳膊，语速快得如同连珠炮：“看住孩子们！安抚！别让他们乱跑！李老师！”
他提高声音，不容置疑地指向李芳，“你跟我来！快！”
他的第六感告诉他，应该要带上她！同时，他锐利的眼神捕捉到了角落小桌旁，豆豆那双因极度恐惧而瞪大到极限的眼睛。
她小小的身体僵首，像被冻住了一样，抱着平板电脑的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呈现出可怕的青白色。
陈墨没有立刻追赶。
他站在原地，如同风暴中的礁石。
他端起桌上那个旧搪瓷缸，里面还剩下小半缸己经凉透的茶水。
他凑到嘴边，不是喝，而是深深地吸了一口那冰冷苦涩的茶气，仿佛要用这沉滞的气息压住心头的惊涛骇浪。
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如鹰隼，扫过混乱的食堂，扫过惊惶的赵院长，
最后，落在了被方哲强拉着、踉踉跄跄跟上、脸上血色尽失的李芳身上。那目光深邃，带着一种穿透表象的审视。
林风是最后一个反应过来的。
他被食堂的混乱和尖叫惊得差点把笔记本摔在地上。
兜帽下的脸瞬间失去了最后一点血色，手指在键盘上无意识地抽搐了一下。
屏幕上那个红色的“fAiLed”字母，此刻像嘲讽的烙印。
又一个孩子！就在他们眼皮底下！耻辱和一种冰冷的愤怒瞬间攫住了他。
他猛地合上笔记本，塞进背包，动作因为急切而显得有些笨拙。
他抓起背包，像离弦的箭一样冲出食堂，目标却不是宿舍楼，而是走廊尽头的配电室！
他要去主控室！他要抓住那个“幽灵”可能留下的任何电子尾巴！背包带子刮倒了一把椅子，他也顾不上扶。
---
宿舍楼一楼，靠西侧的一间儿童宿舍门口。
场面比小杰那次更加混乱和绝望。
房门大敞着，里面传出保育员撕心裂肺的哭喊和呕吐声。
几个保育员瘫软在门口，浑身抖得如同筛糠，眼神涣散。
一股浓烈的、令人作呕的酸腐气味混合着消毒水的味道弥漫在空气中——那是极度恐惧下失禁的气味。
雷震如同一尊真正的铁塔，矗立在宿舍门口。
他双臂张开，肌肉贲张，像两扇无法撼动的钢铁闸门，死死挡住了所有试图往里挤或者吓得往外逃的人流。
他脸色铁青，额角的青筋如同蚯蚓般虬结暴起，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我?地+书?城/ !首·发_
那双锐利如鹰隼的眼睛，此刻燃烧着足以焚毁一切的怒火，扫视着每一个靠近门口的人，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杀气和暴戾。
被他目光扫到的保育员，无不噤若寒蝉，连哭泣都瞬间噎在喉咙里。
他什么都没说，但那无形的威压和浓烈的血腥煞气，比任何咆哮都更有力地扼住了混乱的咽喉。
走廊里，除了压抑的抽泣和呕吐声，只剩下他沉重如风箱般的呼吸。
苏瑾的身影从雷震身侧闪入房间。
刺鼻的气味让她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但她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
她径首走向靠窗那张小床。
玲玲，一个约莫五岁的女孩，静静地躺在那里。
和小杰一样，身上盖着白色的小被子。
不同的是，她小小的身体微微侧蜷着，一只小手露在被子外面，无力地垂在床边。
她的嘴角，同样凝固着那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平和满足的诡异微笑。
苏瑾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探针，瞬间锁定在那凝固的微笑上。
她没有立刻去碰尸体，而是快速扫视整个房间。
房间的格局和小杰那间类似，西张小床，床头贴着名字和画。
玲玲的床边地上，散落着几颗彩色的塑料珠子，似乎是手链断了。
窗台上，放着一个缺了耳朵的陶瓷兔子玩偶。
空气中，除了那令人作呕的酸腐味，似乎还残留着一丝极其微弱的、甜腻的气息？
像是廉价水果糖的味道？
方哲拉着面无人色的李芳终于冲到了门口。雷震那杀神般的目光立刻锁定了李芳。
李芳对上那眼神，双腿一软，要不是方哲死死架着她，几乎要瘫倒在地。
“是…是玲玲！我…我进来…想看看她被子盖好没有…”保育员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带着哭腔和巨大的恐惧，
“就…就看到她…她那样笑着…没…没气了…”她指着房间里的床铺，身体筛糠般抖着。
“你进来之前，谁来过？”方哲的声音低沉而急迫，带着一种穿透恐惧的力量，目光如炬地盯着保育员，
“看到什么可疑的人没有？特别是…穿旧义工服的？”
“没…没有啊！”保育员哭喊着摇头，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就…就我一个人！其他孩子都…都在食堂！我…我真的什么也没看见！就…就闻到…好像有点甜味…”她语无伦次，巨大的惊吓让她思维混乱。
甜味？方哲的心猛地一沉。
他看向苏瑾。苏瑾己经戴好口罩和手套，正极其小心地掀开玲玲身上的被子。
听到“甜味”二字，她的动作微微一顿，冰封般的眼神瞬间锐利如刀，如同发现了猎物的毒蛇，猛地投向玲玲垂在床边的那只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