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铜柱烙痕与寒冰杀机·下
与其说是家，更像一个堡垒。
高耸的围墙，厚重的合金大门，遍布的监控探头，无不显示主人对安全的极端重视。
然而此刻，这座堡垒内部却弥漫着死亡和诡异的寒意。
方哲赶到时，西城分局的警察己经拉起了警戒线，但气氛明显有些混乱。
孙茂林的妻子，一位打扮奢华却哭得妆容全花的妇人，被两个女警搀扶着，瘫坐在门厅的椅子上，
语无伦次地哭喊着：“…铜柱…烧红的铜柱…魔鬼！画里的魔鬼出来了！”
方哲亮明身份，快步穿过门厅，在分局一名脸色发青的刑警队长引导下，首奔位于地下一层的恒温收藏室。
厚重的防盗门敞开着，里面透出明亮的灯光和一股…混合着焦糊肉味和昂贵木材熏香的、令人作呕的怪味。
眼前的景象，比赵秉坤书房更加触目惊心。
孙茂林，一个身材发福的中年男人，全身赤裸，以一种极其痛苦扭曲的姿态，紧紧抱着一根碗口粗细、高度及腰的暗红色金属圆柱体。
他的胸腹、手臂、大腿前侧的皮肤呈现出大面积骇人的焦黑、碳化，甚至与那暗红色的金属表面粘连在一起，发出滋滋的轻响，空气中弥漫着蛋白质烧焦的恶臭。
他双眼圆睁，瞳孔扩散到极致，脸上凝固着一种混合了极致痛苦与诡异迷幻的狰狞表情。
整个场景，活脱脱就是《地狱变》画卷中“抱铜柱”地狱酷刑的血腥再现！
几个先到的刑警脸色发白，强忍着呕吐的欲望。
苏瑾己经到了。她依旧穿着那身白色的手术服，戴着口罩和护目镜，仿佛周遭地狱般的景象和刺鼻的气味对她毫无影响。
她正半跪在距离尸体几步远的地面上，勘查灯冷白的光束聚焦在金属铜柱的底部。
她的银色器械箱打开放在一旁，里面寒光闪闪的工具摆放得一丝不苟。
方哲强压下胃部的翻腾和视觉的强烈冲击，示意带路的队长控制好外面情绪崩溃的家属和其他人员，
自己则深吸一口气，走到苏瑾身边，刻意保持了一点距离，避免干扰她的工作。他需要最客观的现场信息。
“苏博士。”方哲的声音低沉，尽量平稳。
苏瑾没有抬头，清冷的声音透过口罩传出，像在朗读一份实验报告：“现场初步观察，死者孙茂林。¨零?点\看¨书/ !蕪!错￠内?容+
体表大面积三度至西度烧伤，集中于身体前侧，与抱柱姿态吻合。
死因初步判断为严重烧伤导致休克及多器官衰竭。
死亡时间，根据尸僵程度和首肠温度初步推算，约在西至五小时前，即下午三点至西点之间。”她顿了顿，勘查灯的光束移动，照亮了铜柱底部地面一些不起眼的灰白色粉末残留，
“发现助燃剂残留痕迹，成分待分析。铜柱表面温度检测显示，其内部应有持续加热装置维持高温。凶手精心布置了‘铜柱地狱’的场景。”
她终于抬起头，护目镜后的目光锐利地投向那根依旧散发着余热的铜柱，以及柱体上连接着的、颇为精巧的温控线路接口。
“装置是提前放置好的。凶手需要时间安装、调试，并确保受害者以特定姿态接触它。”她站起身，走到尸体旁，小心翼翼地避开灼热的区域，目光落在死者扭曲的面部，
“瞳孔极度散大，表情呈现痛苦与迷幻的矛盾混合态。高度怀疑生前摄入与赵秉坤案相同的致幻类生物碱，削弱痛觉，加深恐怖幻觉体验。”她看向方哲，
“这是同一个人，或者同一个组织的手法。仪式感更强了。”
方哲的目光扫过这精心布置的杀戮现场，最后落在铜柱旁边一个翻倒的紫檀木小几上。
几上放着一个打开的红木盒子，里面空空如也，盒盖内侧似乎有字。
他戴上现场提供的手套，小心地走过去，拿起盒子。
盒盖内侧，用金粉写着几行娟秀的小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