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除蜂验尸(第2页)

 老人很瘦小，裹着一件厚厚的、颜色黯淡的棉袄，头上包着传统的傣族头巾， 

 脸上布满刀刻般的皱纹，一双眼睛却异常明亮，在车灯照射下闪着历经世事的锐光。他手里拿着一根磨得光滑的竹烟杆。 

 方哲立刻迎了上去，用尽量温和恭敬的语气说道：“您就是岩拉老爹吧？ 

 辛苦您这么晚跑一趟！我们是公安部特案组的，遇到点难题，实在需要您这样的老师傅帮忙。” 

 岩拉老爹眯着眼，扫了一眼现场那阵仗 

 强光灯、防蜂服、警察、还有远处那隐约可见的恐怖景象。 

 他咂巴了一下嘴，用带着浓重口音的汉语慢悠悠地说：“公安呢…搞那么大阵仗…惹到蜂娘子咯，不好办呢。” 

 他没多问案情，似乎对那尸体并不特别好奇，目光更多地投向那躁动的蜂群和隐约可见的蜂巢轮廓。,w′b/s·z,.￠o*r/g_ 

 他推开方哲想要搀扶他的手，拄着竹烟杆，慢慢朝警戒线走去。 

 雷震警惕地看着他，但没有阻止。 

 老人在距离蜂巢大约十五米的地方停住了脚步，眯着眼仔细观察了片刻，又抬头嗅了嗅空气里的味道。他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不对头…”他喃喃自语，声音沙哑， 

 “这蜂…狂得很，不是平常的凶。味道也怪…死人的味道底下，还有点别的…” 

 他转向陈墨和方哲，眼神变得严肃，“你们要搞哪样？” 

 陈墨走上前，语气诚恳：“老爹，我们需要把那个蜂巢，尽可能完整地从尸体上取下来。 

 不能惊散蜂群，不能破坏蜂巢结构，还要保证我们人的安全。您看，有办法吗？” 

 岩拉老爹盯着陈墨看了几秒，又扭头看看那蜂群，摇摇头：“难搞得很。 

 蜂娘子发了怒，护着巢呢。硬来不行，你们人也多，气味杂，更刺激它们。” 

 他沉吟了一下，“要用老办法…慢工出细活。得要上好的艾草绒，要闷烧，不要明火，烟要缓要柔…还得要运气。” 

 他顿了顿，看着陈墨：“我家伙什没带全。而且，我这把老骨头，靠太近了，怕顶不住。” 

 “您需要什么，我们立刻去找！您指挥，我们的人操作！”方哲立刻接口。 

 很快，在岩拉老爹的指挥和当地民警的协助下，所需的东西被迅速备齐： 

 大量干艾草、一个旧的铁皮桶、几把用纱布绑好的长竹竿、还有额外的加厚防护服。 

 老爹指挥着人在上风处点燃了艾草，压在铁皮桶里闷烧，很快，一股浓白、带着特殊药香味的烟雾缓缓升起。 

 他亲自挑选了两个人高马大、心思沉稳的年轻民警，让他们穿上厚厚的防护服，拿起绑着浸湿纱布的长竹竿。 

 “烟，要慢慢地送过去，不能急，不能冲。”老爹比划着，声音压低，仿佛怕惊扰了蜂群， 

 “让烟轻轻地裹过去，像云一样…蜂子怕这个味道，会慢慢安静下来， 

 往巢里退…等它们差不多都退进去了，再看准机会，用这个…” 

 他拿出两把特制的、边缘异常光滑的长柄薄钢片：“从蜂巢和尸体贴得最不紧的地方，慢慢地、稳稳地插进去，一点点地撬…不能快，不能抖！ 

 感觉有阻力就停…就像…就像从娘怀里抱娃娃一样…” 

 他的比喻让在场的人都屏住了呼吸。 

 实际操作的重任，毫无疑问地落在了雷震身上。 

 另一个民警虽然强壮，但手明显有些抖。雷震默默接过那把特制的钢片，掂量了一下，又活动了一下左肩。 

 苏瑾走上前，递给他一小瓶喷雾剂。 

 “高浓度清凉油和少量镇静剂混合。 

 如果万一有蜂钻入面罩或防护服缝隙，对准自己喷， 

 可以瞬间刺激它们并使其短暂迟钝，为你争取反应时间。”她的声音依旧平静，但语速稍快。 

 雷震看了她一眼，接过小瓶塞进战术背心的口袋，点了点头：“谢谢。” 

 他没有多余的话，开始和另一名民警一起，在岩拉老爹的低声指导下，小心翼翼地、极其缓慢地将那柔和的艾草烟雾，向着狂躁的蜂群推送过去。 

 这个过程极其煎熬。时间仿佛被拉长了。 

 浓白的烟雾如同有生命的实体，缓缓弥漫，逐渐靠近那团黑黄躁动的蜂云。 

 蜂群显然受到了影响，嗡嗡声变得更加焦灼，部分蜜蜂开始慌乱地乱飞， 

 甚至有几只冲破了烟雾，撞在雷震的面罩上，发出轻微的“啪啪”声。 

 雷震的身体绷得像一张拉满的弓，但握竹竿的手稳如磐石，推送烟雾的动作轻柔而持续。 

 面罩下，他的额角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左肩的旧伤开始发出酸胀的抗议，被他完全忽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