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除蜂验尸
最后一抹血色的夕阳被墨蓝色的天幕吞噬，西周的山峦化作沉默而庞大的黑影，将这片废弃的养蜂场紧紧围在中心。
气温骤降，带着湿气的寒意透过特制的防蜂服，丝丝缕缕地往骨头缝里钻。
那破工具棚下的景象，在几盏临时架起的强光灯照射下，显得更加诡异骇人。
光柱刺破黑暗，精准地打在那一大团黄黑相间的蜂巢和其下高度腐烂的尸体上。
蜂群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强光惊扰，嗡嗡声陡然变得更加密集和狂躁，
无数蜜蜂像被激怒的卫士，围绕着它们的“堡垒”疯狂盘旋，形成一道令人胆寒的生物屏障。
空气中那股甜腻与腐臭混合的气味，在低温下似乎收敛了些，
却更加顽固地黏附在每个人的面罩和呼吸道里，挥之不去。
雷震站在最外围的警戒线旁，像一尊凝固的雕像。
他换上了便于行动的战术背心，外面罩着加厚的防蜂服，
面罩下的眼神锐利如鹰，不断扫视着周围黑暗的树林和荒草丛。
他的肩膀依旧有些隐隐作痛，但此刻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感知任何可能的风吹草动上。
几名当地民警在他的指挥下，又后退了十米，手中的防爆盾和灭火器（临时用来喷烟驱蜂的）握得死紧，脸上写满了紧张和恐惧。
“保持距离！没有命令，谁也不许动！”雷震的声音透过面罩传来，低沉而极具穿透力，不容置疑。
他偶尔会微微调整一下站姿，将身体重心更多地放在腿上，以减轻肩膀的压力。
之前的暴躁和冲动被一种沉静的警惕所取代，他深知，对付这种非人的“对手”，蛮力只会招致灾难性的后果。
方哲刚刚结束又一个通话，快步走到陈墨身边，语气带着一丝如释重负：“陈老，联系上了！
岩拉老人正在赶过来，乡里干部亲自去接的。
说是这方圆百里最有名的养蜂把式，年轻时还驯过野蜂群，就是年纪大了，脾气有点倔，不知道肯不肯尽力。”
陈墨点了点头，花白的眉毛在灯光的阴影下显得更加浓重。
他手里没拿着那个熟悉的搪瓷缸——那宝贝留在了车上——只能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指，仿佛指间还残留着杯壁的温热。
“尽力就好。告诉他，我们需要他的经验，酬劳不是问题。”他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那灯光下的蜂尸复合体。
苏瑾站在稍近一些的位置，这个距离既能清晰观察，又相对安全。
她己经从最初的视觉冲击中完全恢复过来，进入了纯粹的工作状态。
那双露在面罩后的眼睛，冷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像两台高精度的扫描仪，上下下地打量着目标。+欣!丸`夲*榊￠栈? +追*嶵~新^蟑~洁`
她甚至微微抬起带着手套的手，在空中虚划，模拟着蜂巢的轮廓和附着点。
“蜂巢结构并非完全自然形成，”她突然开口，清冷的声音在嗡嗡的背景音中显得格外清晰，
“底部与尸体接触区域，尤其是左肩胛和后脑部位，蜂蜡的堆积形态异常增厚，几乎像是…刻意加固过。
这不符合蜜蜂通常的筑巢习性。”
林风蹲在稍远一点的一棵歪脖子树下，尽可能远离那令人头皮发麻的蜂群。
他把笔记本电脑放在一个弹药箱上，屏幕的光映亮了他有些发白的脸。
他正在疯狂检索着中华蜂的习性资料和相关案例，手指敲击键盘的力度透着一股焦躁。
“查到了点东西…”他头也不抬地嘟囔，
“这种云南本地的中华蜂，攻击性强，恋巢性也强…但资料上说，
一般不会选择有明显异味（比如腐败尸体）的地方筑巢，除非…除非环境异常或者受到强烈干扰…或者有特殊的信息素引导？
这得多少变量…”他抓了抓头发，显得有些挫败，“这地方信号太烂了，深度数据库根本打不开！”
“安静点，小林。”雷震低沉的声音从警戒线那边传来，“留神西周。”
林风缩了下脖子，闭嘴了，但敲键盘的手指更快了。
时间在令人焦灼的等待中一分一秒流逝。
山里的夜越来越冷，嗡嗡声似乎也因为这低温而稍微减弱了一些，但那种无形的压力却越来越重。
每个人都能感觉到，那蜂巢之下，隐藏着可怕的秘密，而钥匙，却掌握在一群狂躁的昆虫手中。
终于，远处传来了汽车引擎的轰鸣和两道晃动的车灯光柱。
一辆破旧的绿色皮卡颠簸着驶近，停下。
乡干部和一个年轻人先跳下车，然后小心翼翼地从副驾搀扶下一位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