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鬼影送帖(第3页)
王所长解释道，“平时也见不到他们惹什么事。”
“死亡时间确定了吗？”苏瑾突然开口，声音清冷。
“呃…县局法医初步判断是前天晚上，也就是大前天夜里到凌晨那段时间。”
王所长回答，“具体得更详细的尸检报告还没出来。”
苏瑾看向陈墨，微微点头，示意没有明显矛盾。
“现场保护得怎么样？”陈墨问。
“发现皮影后，我们就立刻把现场隔离了！
除了最初进去的邻居和我们几个民警，再没人进去过！”王所长赶紧保证，“那皮影我们也用物证袋装好了。”
“很好。”陈墨站起身，“麻烦王所，现在带我们去现场看看。”
“现在？这大半夜的…”王所长有些犹豫。
“就现在。”陈墨的语气不容置疑。
夜里的云台镇，静得只剩下脚步声和偶尔的犬吠。
空气清凉，带着一股泥土和植物的潮湿气息。
老街两旁是黑瓦白墙的老房子，木板门紧闭着，只有几盏昏暗的路灯投下微弱的光晕。
周福贵的家在一段青石板路的小巷深处，一座低矮的旧瓦房。
门口拉着警戒带，一个民警在守着。
戴上鞋套、手套、头套，特案组几人在王所长带领下，推开那扇被撞开后又虚掩上的木门。
一股难以言喻的气味扑面而来——混合着老人独居房屋特有的陈旧气息、
草药味，以及一丝极淡的、属于死亡的甜腥味。
房间不大，陈设简陋。一盏临时拉进来的勘查灯将屋内照得惨白。
桌椅歪倒，显示发现尸体时的慌乱。地面是夯土的，不少脚印己经重叠混乱。
苏瑾第一个走了进去。她的目光瞬间变得极度专注，像是换了一个人。
她无视了那些明显的杂乱，提着她的银色箱子，径首走向卧室门口
那里用粉笔标记着一个人形轮廓，是尸体被发现时的位置。
她蹲下身，打开箱子，拿出强光手电，从不同角度仔细照射着地面，
特别是粉笔轮廓的周围区域。她的动作轻缓而极富耐心，如同最精密的仪器在扫描。
雷震守在门口，目光如鹰隼般扫视着整个房间的结构、门窗、可能的进出路径，
评估着任何武力突入或逃离的可能方式，但他控制着自己，没有轻易触碰任何东西。
方哲则走到门外，温和地与那位发现尸体的邻居老张头低声交谈起来，
询问着周福贵平时的为人、最近有无异常、是否得罪过什么人、有没有见过什么陌生人之类的琐碎信息。
林风从背包里拿出一个手持式三维扫描仪，开始对整个房屋内部进行扫描建模，
同时也在观察屋内是否有隐藏的摄像头或窃听器之类的电子设备——尽管他知道这种可能性极低。
陈墨站在堂屋中央，那双看透世情的眼睛缓缓扫过这一切：
歪倒的桌椅、土墙上的蛛网、墙角堆放的干草药、神龛上积满灰尘的牌位、里屋门口那诡异的粉笔人形
最后，他的目光落回到正蹲在地上，如同石化般专注的苏瑾身上。
王所长和几个本地民警屏息静气地站在门外，不敢打扰。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勘查灯发出的热量让屋内有些闷热。
突然，苏瑾的动作停住了。
她的目光死死锁定在粉笔人形轮廓的右手食指指尖附近。
那里似乎有一小片极其微小的、深色的碎屑，几乎和泥土混为一体。
她小心翼翼地用镊子将其夹起，举到强光下仔细观察。
那似乎是一小片极薄的、半透明的、带着些许颜色的…皮？
她轻轻将其放入一个透明的物证袋中封好。
接着，她又从箱子里取出棉签，在死者轮廓的头部位置附近的地面上，极其仔细地擦拭了几下，也将棉签放入另一个物证袋。
做完这一切，她才站起身，走到陈墨身边，声音压得很低：“陈老，地面脚印杂乱，有价值信息不多。
但我发现了两处微量痕迹。其一，死者右手食指附近有极微小的、疑似染色皮革或类似材质的碎屑。
其二，死者头部附近地面，有极其微弱的、不属于此房间的化学品气味残留，类似某些溶剂或…胶水？需要进一步化验。”
陈墨点了点头。
这时，方哲也从门外走了进来，低声对陈墨说：“陈老，问过了。
老周头最近没什么异常，就是大概半个月前，跟镇里旅游开发公司的人因为征地补偿的事吵过一架，但也不算太激烈。
另外，邻居说，大概一周前的晚上，好像听到老周头屋里有人在说话，声音有点高，但听不清说什么，以为是他在听收音机，就没在意。”
“争吵？谈话？”陈墨若有所思。
“还有那个皮影，”王所长赶紧让民警将一个封在物证袋里的皮影递过来，“请领导过目。”
陈墨接过物证袋。即使在证物袋里，那个皮影依旧透着一种拙劣而令人不安的诡异感。
粗糙的雕刻，刺眼的色彩，与死者相似的面容，以及那条不祥的紫黑色腿和毒草图案。
林风也完成了扫描，凑过来看了一眼，推了推眼镜：“这做工…比网上卖的那种旅游纪念品还糙点。不过这着色…好像有点特别。”
“王所长，”陈墨将皮影递还给民警，语气沉稳，“麻烦件事。”
“您说！”
“第一，立刻安排人，把镇上那个皮影戏班的所有成员，还有旅游开发公司负责征地的人，都悄悄摸个底，明面上不要太张扬。”
“明白！”
“第二，”陈墨看向苏瑾和林风，“我们需要一个安静的地方，立刻对苏医生提取的微量物证进行初步分析。
同时，联系县局法医，我们需要尽快查阅完整的尸检报告。”
“所里就有个临时腾出来的小会议室，设备简单点，但绝对安静！”王所长连忙说。
“好。”陈墨最后看了一眼这间弥漫着死亡和谜团气息的老屋，转身向外走去。
“雷子，方哲，你们留下，再仔细查查屋外周边，特别是窗户下面和屋顶，看看有没有任何异常痕迹。”
“是！”两人齐声应道。
夜色更深，云台镇仿佛彻底沉睡。
但特案组的每个人都知道，这寂静之下，隐藏着某种难以言喻的、如同那皮影般扭曲诡异的暗流。
调查，才刚刚开始。那靠在门框上的鬼影，似乎正无声地注视着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