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旧戏新殇
一盏日光灯管发出嗡嗡的电流声，光线不算明亮，
勉强照亮了挤在里面的几个人和桌上摊开的简易设备。
苏瑾己经换上了一件干净的白大褂，戴着口罩和一次性手套，
正伏在桌前，借助一台便携式高倍显微镜观察着刚从现场提取的那片微小碎屑。
她的银色器械箱打开着，露出里面整齐排列、寒光闪闪的各种精密工具，
与会议室简陋的环境格格不入。
她的动作极轻极稳，整个世界仿佛都浓缩在了那片载玻片上。
林风坐在她旁边，笔记本电脑连接着派出所内网权限有限的终端，
屏幕上是密密麻麻的数据流和后台运行的分析程序。
他眉头紧锁，手指时不时快速敲击几下。
雷震靠在门边的墙上，双臂环抱，目光低垂，
似乎还在脑海中复盘刚才查看的房屋结构和小巷环境，寻找任何可能的潜入痕迹。
方哲则忙着用一次性纸杯给每个人倒水，
脸上带着惯有的、试图缓和气氛的温和笑容，尽管此刻效果甚微。
陈墨坐在唯一的单人沙发上，捧着那个旧搪瓷缸，慢慢吹着气。
王所长让人找来了一点茶叶，虽然粗糙，但那股熟悉的苦涩味似乎能让人的思绪更沉静一些。
他偶尔抬眼看看忙碌的苏瑾和林风，并不催促。
时间在压抑的沉默中一分一秒流逝。
突然，苏瑾首起身，摘下一只手套。
“有结果了。”她的声音透过口罩，显得有些闷，但依旧清晰冷静。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她身上。
“确认是皮革碎屑，极薄，经过染色。
染色成分为矿物颜料，具体成分需实验室光谱分析，但初步观察色泽和附着度，
并非现代化学染料，更像是传统工艺制备。”她拿起那个装着碎屑的物证袋，
“其厚度、质地纹理，与那个皮影的材料基本一致。”
“来自那个皮影？”雷震沉声问。
“高度可能。
碎屑边缘呈撕裂状，推测可能是在制作、
搬运或放置过程中，从皮影边缘剥落下来的。”苏瑾分析道，
“它粘附在死者右手食指指尖附近，有两种可能：
一，死者生前接触过皮影；
二，凶手放置皮影时，碎屑意外掉落并被死者无意中触碰或压在身下。”
“老周头会去碰那个鬼东西？”方哲表示怀疑。
“另一种痕迹，”苏瑾拿起另一个物证袋，里面是那几根擦拭过的棉签，
“地面残留的微弱气味，经过初步试剂检测，疑似含有丙二醇甲醚醋酸酯成分。”
“那是什么？”王所长忍不住插嘴问道。?d+i!n￠g·d*i′a?n^t￠x′t\.′c!o!m-
“一种溶剂，常用于…某些类型的胶粘剂、油墨或涂料。”
林风头也不抬地接话，手指在键盘上敲了几下，调出一个化学式界面，
“也用于一些电子产品的清洁剂。不算特别罕见，但出现在一个老采药人的卧室地上，确实很奇怪。”
“胶水？涂料？”陈墨沉吟着，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搪瓷缸温热的杯壁。
“结合皮影碎屑，”苏瑾继续道，“存在这样一种可能：
凶手在使用某种含有该溶剂的胶水或涂料处理皮影后，不慎将少量残留物滴落或沾染在地面。”
“处理皮影？”雷震目光锐利起来，“修改？加固？”
“都有可能。”苏瑾点头。
“也就是说，这个皮影，很可能不是现成的，而是经过凶手后期加工，
甚至可能就是凶手自己制作的？”方哲总结道。
“目前看，可能性很大。”苏瑾确认。
就在这时，林风猛地一拍桌子，声音不大，却把专注的众人都惊了一下。
“找到了！”他声音带着一丝兴奋，
“那种矿物颜料！我检索了近五年内的学术数据库和几个非常冷门的传统工艺论坛交易版块！
云台镇本地，就有人长期少量购买和使用这类传统矿物颜料！不是戏班！”
“是谁？”陈墨放下茶缸。
“一个网名叫‘影匠’的人。
真实姓名未知，ip地址经过多次跳转，最终物理位置锁定在云台镇老城区范围。
他最近一次购买记录是在三个月前，购买的正是红赭石、孔雀绿和
还有一种叫‘鬼墨’的黑色矿物粉，据帖子描述，色深且带哑光，久不褪色。”
林风语速极快，指着屏幕上一条模糊的交易记录。
“鬼墨…”方哲皱起眉，“这名字听着就邪性。”
“和皮影上那条黑腿的颜色特征符合。”苏瑾补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