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影碎琉璃
“啧，这苏州的甜口，真是……”雷震咂咂嘴，端起自己的大号茶杯，灌了一大口浓茶，
试图冲淡嘴里那块刚刚下肚的酱汁肉留下的甜腻感。
他依旧坐得笔首，但眉宇间那戾气收敛了不少，多了几分沉静。
出发前，陈墨特意找他谈过，意思是拳头要收在鞘里，出鞘时才更致命。他听进去了。
方哲正笑眯眯地给行政科过来送文件的小姑娘手里塞一小包吃的，
“尝尝，正宗北方味道，甜而不腻，跟咱们苏州的点心不一样。”小姑娘红着脸道谢跑了。
他转身，利索地给每位队员的桌上放上一小盒同样的糖果，“都尝尝，入乡随俗嘛。陈老，给您也来点？”
陈墨坐在一张旧办公桌后，捧着那个标志性的旧茶缸，慢悠悠吹着气。
茶缸里泡的是这次从苏州当地买的碧螺春，茶芽嫩绿，在水中舒展沉浮，清香扑鼻。
他摇摇头，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年纪大了，吃不了太甜的。这茶就好。”
他的目光落在桌角那份刚刚送达的卷宗上，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茶缸上模糊的红色标语。
苏瑾坐在他对面，她的银色金属器械箱己经打开，放在桌上，
但她并没有在整理器械，而是拿着一份现场照片的复印件，秀眉微蹙，仔细端详。
她今天穿着一身浅灰色的职业套装，依旧清冷，但比起初识时那种拒人千里的冰封感，似乎稍微融化了一点点边缘。
听到方哲的话，她头也没抬，只是淡淡说了声：“谢谢，放那儿吧。”声音依旧没什么温度。
林风蜷在角落他的“数字堡垒”里，三块屏幕亮着，上面是苏州古城区的三维地图和一些复杂的数据流。
他抓起方哲放在他桌角的松子糖，熟练地撕开包装，扔了一颗进嘴里，含糊不清地说：“嗯…还行，就是粘牙…方哥，下次能带点咸的吗？”
他手指在键盘上敲击着，调出死者沈墨轩的基本资料，“这老爷子，沈墨轩，六十五岁，本地有名的古玩收藏家，
尤其喜欢铜镜、琉璃镜这类玩意儿。￠墈^书\屋/ -追?蕞_歆,蟑\結·社会关系…嗯，有点复杂。”
陈墨放下茶缸，发出轻微的“磕哒”声，将众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
“都缓过神来了？说说吧，苏州警方转过来的这个案子。”他拿起那份卷宗，轻轻拍了拍，
“沈墨轩，死在自己的‘镜斋’里，初步结论是意外滑倒，头部撞击碎裂的铜镜边缘致死。
地方上觉得太巧，而且死者有头有脸，压力不小，请我们来看看。”
“现场照片我看过了，”苏瑾放下手中的复印件，推了推金丝眼镜，“初步尸检报告描述得比较简单。
致命伤在左侧太阳穴，创口形态符合锐器撞击，确实是那面碎掉的唐代海兽葡萄镜的尖锐断口所致。表面看，很像意外。”
“表面看？”方哲敏锐地捕捉到她的措辞，停下手里收拾杂物的动作。
“嗯。”苏瑾打开她的银色箱子，取出放大镜，虽然面前并没有尸体，
“报告里提到，死者倒地姿态是仰面，但根据现场血迹喷溅形态和倒地方向模拟，
如果他是向后滑倒，着力点更可能在枕部或后脑勺。
太阳穴这个位置…更像是侧面受到撞击，或者…在倒地过程中，头部有一个不自然的扭动。”
雷震闻言，站起身，走到白板前。白板上己经贴了几张现场照片。
他目光锐利地扫过照片上那个布满各式镜子的房间——镜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