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影碎琉璃(第2页)

 房间不大，青砖铺地，除了多宝格上陈列的各式古镜，墙壁上也挂着大小不一的镜子， 

 铜的、琉璃的、甚至还有模糊的水银镜，角度各异，将空间分割得光怪陆离。 

 “这地方，”雷震开口，声音沉稳，“像个迷宫。镜子太多，光线反射来反射去，容易眼花。如果是故意布置，让人产生错觉…” 

 “老雷说到点子上了。”陈墨赞许地点点头，“现场环境本身就很特殊。 

 沈墨轩是个行家，他布置这个镜斋，肯定有他的讲究。但这种讲究，会不会被人利用了？” 

 林风在角落里接话，手指飞快地敲击键盘，调出镜斋的平面图和更多细节照片：“我查了这房子的结构图， 

 镜斋的地面是老青砖，有些地方确实不太平整。￠微·趣~暁~税- ^追·蕞￠新_璋.节? 

 但根据警方测量，死者摔倒的那个位置，地面坡度并不明显。 

 而且，你们看这张照片，”他放大一张地面特写， 

 “死者拖鞋底部的磨损痕迹…有点奇怪，像是…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或者…滑倒时脚底打滑的方向不太对劲。” 

 “方哲，你那边呢？”陈墨看向团队的外交官。 

 方哲早己准备好，拿出笔记本：“我初步接触了沈家的人。 

 沈墨轩有一子一女，儿子沈钧在国外打理生意，女儿沈清嫁在本市，关系似乎有些微妙。 

 家里还有一位跟了沈老几十年的老管家，和几个佣人。 

 整体感觉…气氛有点压抑，尤其是提到镜斋和沈老的死，都有些讳莫如深。 

 老管家倒是很悲痛，但言语间似乎对警方‘意外’的结论…有点欲言又止。” 

 陈墨沉吟片刻，端起茶缸又喝了一口茶：“意外？太完美的意外，往往就不是意外了。” 

 他站起身，“休息得差不多了。走吧，去现场，亲眼看一看那个‘镜斋’。” 

 --- 

 沈家的宅邸隐藏在苏州古城一条幽静的巷弄深处，白墙黛瓦，典型的江南园林风格。 

 但一踏入宅内，那股精致的雅致中，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沉闷。 

 老管家是一位头发花白、步履蹒跚的老人，名叫福伯，眼神里充满了悲伤和一丝惶恐。 

 他引着特案组一行人穿过曲折的回廊，走向后院独立的镜斋。 

 镜斋是一间不大的独立厢房，推开沉重的木门， 

 即使是在白天，室内的光线也显得幽暗而诡异。 

 正如照片所示，房间西壁和多宝格上，摆放、悬挂着数十面各式各样的镜子。 

 铜镜大多布满绿锈，镜面模糊，映出的人影扭曲变形； 

 几面较大的琉璃镜和水银镜，虽然相对清晰， 

 但因为角度问题，将进入房间的每一个人都分割成无数个碎片化的倒影。 

 “就是这里了…”福伯声音沙哑，指着房间中央一块用白粉笔画出人形轮廓的区域，“老爷…就是在这儿…” 

 苏瑾立刻打开她随身携带的银色手提箱，取出工具，开始对地面残留的微量痕迹进行更精细的勘查， 

 尤其是白线标记的区域周围。她蹲下身，动作轻缓而专业，像一只专注的猫。 

 雷震没有贸然走进中心区域，而是站在门口，缓缓扫视整个房间。 

 他特别注意那些镜子的摆放角度，身体微微移动，观察着镜中影像的变化。 

 “陈老，”他沉声道，“这些镜子…好像不是随便放的。 

 有几面，正好能把门口的光线反射到人眼睛的位置。” 

 陈墨站在雷震身侧，捧着他的旧茶缸——里面己经换上了福伯提供的热水，但没有泡茶。 

 他深邃的目光缓缓扫过每一面镜子，仿佛在与这些沉默的见证者对望。“镜子不会说谎，”他轻声说，像是在自言自语，“但会帮人说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