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亏欠的信(第2页)
闫森盯着林译看了半晌,终于叹了口气:“阿译......那件事,总得有个了结。”
林译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茶杯边缘,茶水早已凉透。“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那个真相太残忍了。我怕......”
窗外传来伤兵的呻吟声,混着雨后的潮湿气息飘进屋里。林译突然红了眼眶:“老爷子的事咱们一直瞒着不说,可你知道,他就是咱们所有人的主心骨。咱们这些背井离乡的人,有时候贱得慌,就想听老爷子骂两句...... ”
他的声音哽住了,喉结上下滚动:“要是他撑不住......”
闫森沉默地掏出烟,却发现火柴已经被雨水浸湿。他烦躁地把烟揉碎在手心里。说来也怪,在家乡时未必多敬重自己的父亲,可在这异国他乡,一个像父亲般的老军医,却成了许多人最割舍不下的牵挂。
闫森压低的声音里带着孤注一掷的狠劲:“要不......按我说的办?给他留个念想,人就能撑住。”
林译猛地攥紧茶杯:“要是......要是他看出来是假的?”
“傻不拉几的!”闫森从牙缝里挤出嗤笑,枯叶般的眼睑神经质地抽搐着。
“老人家自个儿就会骗自己——”他粗糙的食指戳着桌面,“你给他颗扣子,他能补出整件军装;你给道影子,他能描出个人形来!孩子像不像,他自个会找补!”
破木窗外,伤兵换药的惨叫刺穿雨幕。两人在昏暗里对视,茶水里晃动着屋顶漏下的水光,像碎了的镜子。 林译盯着桌上晃动的茶水光影,半晌终于从牙缝里挤出叹息:“......就这么办吧。”他从贴身衣袋里抽出那封被体温焐得发软的信,纸角已被摩挲得起了毛边。
野战医院的草棚里弥漫着脓血与草药混杂的气味。闫森攥着伪造的信件,在郝兽医配药的矮桌前蹲下:“老爷子,您得撑住了——不是好消息。”
“哐当!”药臼从老人手里滚落,草根撒了满地。他枯枝般的手指悬在半空:“是不是......我儿......”
“是。”闫森喉结狠狠滚动,指甲掐进信纸褶皱里,“他为国捐躯了。”
郝兽医突然笑起来,沟壑纵横的脸在油灯下像张揉皱的纸:“咱郝家真的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