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陷阵营

 风沙裹挟著细雪,如无数把碎刀割在沈潮生脸上。?s+h_u.x.i?a\n!g_t.x′t¢.-c?o_m~

 沈潮生手中紧紧攥著牛皮护腕。

 这护腕往日里都是母亲藏起来的,免得看见流泪,是大哥和父亲都用过的遗物。

 听闻重甲在身,有牛皮隔开不至於遭罪。

 募兵处外的幡旗在风中作响。

 “河西节度使招討使司”的匾额下,挤满了衣不蔽体的青壮。

 “下中户,市籍?”募兵吏扫了眼沈潮生递来的户籍牒文,鼠鬚眉拧成两股绳。

 “回官人,是。”沈潮生躬身行礼。

 募兵吏眼见这小子没有了动静,不由心中恼怒。

 暗啐一声:“这年头,一个比一个不懂规矩!”

 沈潮生忽觉气氛不对,连忙从包裹里拿出昨夜寧氏四处借来的几百文钱,全都递给募兵吏。

 “他娘的,你当本官是像你这样臭要饭的!”募兵吏拍案而起,將桌上的铜板全部扫在地上,怒喝一声:

 “沈潮生,陷阵营!”

 周围几个裹著羊皮袄的汉子冲他比划出割喉的手势。

 他们是关內来的流民,交够了银子,至少还能充作步卒。

 沈潮生的指甲掐进掌心:“官爷,我大哥曾是赤水军的健儿......”

 话未说完,便被募兵吏用枣木杖敲在肩头。′j_c·w~x.c,.!c+o-m.

 “赤水军?”吏员撇了撇油腻的嘴唇,“如今是陷阵营缺人!”

 未等沈潮生反应,户籍牒文上,“陷阵营”三个硃笔大字刺得眼疼。

 那是先锋中的先锋,每次攻城都要扛著云梯往箭雨里钻,一场战爭下来,三百陷阵营健儿不知能否活下来七个,陷阵营何时不缺人?

 “官人开恩,我能骑马,会写字......”

 募兵吏突然凑近,腐臭的酒气喷在他脸上:“骑马?你见过战马长啥样吗?就你这穷酸样,能拿得出买马料的钱?”

 周围又是一阵鬨笑,有人扔来半块发霉的饼子:“慢慢吃吧,读过书的大官人!”

 沈潮生弯腰捡铜板,余光瞥见募兵吏腰间的鼓囊皮袋里露出的银子。

 还未等沈潮生捡完地上铜板,一张粗糙的大手便已经按住了沈潮生肩膀。

 “走!”

 抬头看见的是一虬髯汉子,提著陌刀,腰上掛著半块残缺的铁牌,牌上“陇右”二字已被磨得模糊。汉子身后聚著二十多个衣裳襤褸的年轻人,大多面黄肌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