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人说与魂听

 沈潮生在军医帐中昏昏沉沉躺了三日,四肢贯穿处敷著金疮膏,仍隱隱作痛。!天*禧?小`说¢网. ?更¢新^最.快^

 巴图尔每日蹲在帐外削木头,看模样是个小马驹。

 第四日正午,阳光正烈。

 五號掀帐帘时带起一阵风,吹得帐帘乱颤。

 “大哥!大帅派人来了!”五號语气激动。

 两名亲卫抬著朱漆木箱跨进帐。

 “沈队正,恭喜。”

 为首的军校掀开箱盖,白银的冷光顿时漫满帐內。

 三百多两雪银码得齐整,最上层还压著块令牌。

 “麻烦军爷了,小的不便起身。”

 “五號,分些银两给军爷喝茶水。”

 五號手法极其刁钻,推諉之间银子便入了亲卫口袋。

 “那沈队正好生歇息,咱便不叨扰你们了。”亲卫拱手便离去。

 沈潮生给了二號个眼神,就这般搀扶著自己起来。

 指尖抚过令牌正面“凉州”二字,阴刻的纹路。

 与正面不同,背面“沈潮生”三字却刻得极深,像是要嵌进骨头里。

 “大哥,以后你便是咱队正了,以后咱便是你手下伙长!”巴图尔最是满意,自己割去右耳,便是逃兵!

 如果能跟在沈潮生身后,定不会像之前这般死的冤枉。

 巴图尔不怕死,若是怕死也不会见吐蕃兵一走便去救沈潮生。

 巴图尔只怕自己死的不像个汉子。

 五號此时却在旁低声嘀咕:“三百两……够买多少坛酒?”

 二號狠狠肘击他腰间:“蠢货!这是四十条人命换的!”

 “陈队正呢?”

 一句话,气氛肉眼可见的低迷了下去。-x_i/n^r′c*y_.^c-o¨m′

 “昨日营中有人嫌尸味重,已经烧了。”

 二號指了指一旁木桌上的泥罐。

 起初营中將士见这伙人受大帅赏识,哪怕是路上碰著也敬三分,后来卢將军路过闻见尸臭,这才下的令。

 “嗯。”沈潮生点头,吩咐眾人歇著。

 深夜,营外巡哨声渐远。

 沈潮生的手指摩挲著铁令,忽然笑了。

 “陈队正,这令牌真是一副顶大的棺材,装的进去几十人的骨头。”

 沈潮生对著泥罐轻声开口:“你说这世道是不是挺可笑?”

 “交不起税的交命,然后再用交税人的钱买命。”

 “队正你也是这般,只是出价更低了些。”

 “几只烧鸡便换了手下这些士卒的命去。”

 令牌冰凉,白银冷硬。

 “其实你错了。”

 沈潮生將手中铁令握紧。

 “这世道要我们这些底层死,可我偏要活著,要带著弟兄们,在这浊世里,为贱籍踩出一条血路来!”

 “明日过后,咱就是新的陷阵营队正。这令牌,这银子,我就收下了,你只管在天上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