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人说与魂听(第2页)

 ……

 眾人回凉州时,皇甫惟明特意送了沈潮生一匹青白相间的快马。

 沈潮生取名青騅。

 当然,也就私底下叫唤两声,若是被別人听见,就得掉脑袋。

 青騅踏过凉州城门时,並未有人阻拦。

 哪怕沈潮生特意换上那压在深处的新衣,可身上的血腥气似融进血肉中,怎么都掩盖不住。

 街道上牛羊粪味直衝,喉间忽然哽得慌。+x,s,a+n?y*e?w?u`._c¢o\m*

 通胡巷口的老树光禿禿的,枝椏间掛著串新的红布条。

 三年前,大哥出征时,那时的红布条也是母亲系的,后来大哥尸体送回,是自己取的。

 母亲总说,树上绑著个布条,若是大哥回来了,远远的便能看见。

 看见了,便知道一家人还在等他。

 几个街坊邻居看著那骑高头大马的沈潮生不断说著些什么。

 街口的税吏见那沈潮生浑身煞气,连招呼都不敢打,默默的躲在商铺边。

 往日里,没少压榨那些商贾。

 沈潮生揉了揉眼,那胡麻饼铺子里,卖饼之人是个胖子,细细看来,那人竟然是阿罗撼!

 阿罗撼拿筛子的手一抖,与骑马的沈潮生四目相对,一时间谁也没开口。

 “怎么了?”寧氏的声音传来。

 “潮生?”寧氏踉蹌著走出铺子,一筐子胡麻饼被寧氏的衣角带动,纷纷坠在地上。

 “娘。”

 沈潮生翻身下马,双膝跪地,任由母亲颤抖的手抚摸著头顶。

 “怎的了?怎的受了这么重的伤?”

 浓郁的草药味不是一件新衣便能遮住的。

 寧氏终究是发现了绑著的伤口。

 浑浊的眼睛落下大滴的眼泪。

 良久才说道:“活著回来就好,活著回来就好。”

 “这些儿郎是?”

 寧氏看著沈潮生周围的卒子,还有几个裹著麻布,浑身煞气,站在哪儿不说话就足够摄人心神。

 “你们有家的也先拿上十两白银回家去,先好好养伤,半月后北城校场集合。”沈潮生起身对著眾人说道。

 掀开箱盖,三百余两白银让四周看热闹的人群眼神赤红。

 几人拿了银子,跪下身磕了几个头,这才快步朝著自家方向走去。

 沈潮生並不担心这些人逃走,都当上伙长了,真要不回,只怕是残缺的耳朵能直接要了性命。

 只有二號,五號,七號与巴图尔依旧留在原地。

 “大哥,咱也没家,你这儿够宽敞,咱就在你家歇息几日唄?”五號舔著个脸开口说道。

 “咱家没那么多被褥……”

 寧氏一时间有些侷促,儿子如今有出息,奈何家中贫寒,哪有那么多被褥给眾人睡著。

 “各位好汉,咱那儿够宽敞,床铺也够,你们只管去住!”阿罗撼终究是逮住了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