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雪夜老林里的哭声》(第2页)

 王建国握紧猎枪,顺着脚印往林子里走。走了不到五十米,眼前的景象让他头皮发麻:一棵三人合抱的老榆树下,挂着一件红棉袄,被风吹得晃晃悠悠。棉袄是的确良的,样式是七十年代的,领口绣着朵鸳鸯,褪色褪得厉害。 

 他伸手去够棉袄,手指刚碰到布料,就听见树下传来“嗤”的一声笑。低头一看,雪地里蹲着个小女孩,扎着两个羊角辫,穿着和树上那件一模一样的红棉袄,正仰着脸看他。 

 “叔叔,你见过我娘吗?”小女孩咧嘴笑,牙齿又尖又小,“她丢了件红棉袄,让我来找。!如^蚊,惘? !免`废/岳?独.” 

 王建国的冷汗“唰”地下来了。这小女孩的脸白得像雪,眼睛是纯黑的,没有眼白。他想起赵老三说的“阿姨哭”,还有孩子身上的红点,猛地举起猎枪:“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小女孩突然不见了。王建国只觉得后颈一凉,像是有人对着他脖子吹了口气。他猛地转身,老榆树下空荡荡的,只有那件红棉袄还在飘。他不敢再待,连滚带爬地跑回雪地摩托旁,发动了三次才打着火,一路油门到底冲回镇子。 

 回到镇上,王建国病了三天。高烧不退,梦里全是那个穿红棉袄的小女孩,抓着他的手哭:“我娘死得好惨……” 

 老张来看他时,带来个旧档案袋。“省厅专家没来,倒是找到了这个。”老张把档案袋扔在桌上,“五十年前,迷魂凼死过个女人。” 

 档案是1973年的,纸页泛黄,字迹模糊。上面写着:女人叫李秀莲,是镇上小学的老师,当年因为“作风问题”被批斗,丈夫跟她离了婚,带着儿子回了山东。李秀莲受不了羞辱,穿着红棉袄跑进了迷魂凼,再也没出来。 

 “听说她死的时候,肚子里还怀着三个月的孩子。”老张叹了口气,“本地人说,穿红衣服自杀的人,怨气最重,会化成‘红衣煞’,留在死的地方不走。” 

 王建国心里一动:“那她儿子呢?” 

 “档案里说,她儿子叫王小宝,当时五岁。后来跟着爹回了山东,再没音讯。”老张顿了顿,“对了,赵老三的儿子醒了,一首喊着‘红棉袄阿姨’,说阿姨让他带话,‘井里冷’。” 

 “井?”王建国猛地坐起来,“迷魂凼里哪来的井?” 

 当天下午,王建国带着铁锹和绳子,又进了迷魂凼。这次他学乖了,在树上系了红布条做标记。走到那棵老榆树下,红棉袄还挂在树上,只是领口的鸳鸯绣得更鲜艳了,像是刚滴了血。 

 他想起“井里冷”三个字,围着老榆树挖了起来。雪下的土冻得硬邦邦,铁锹下去只留下个白印。挖了两个小时,铁锹突然“当”的一声磕到了石头——不是石头,是井口的石板。 

 那是口枯井,首径不到一米,井壁长满了青苔。王建国用绳子吊着矿灯往下照,井底下黑乎乎的,隐约能看见一堆白骨,被一件红棉袄裹着。棉袄的领口处,卡着半块玉佩,上面刻着个“宝”字。 

 王建国刚把玉佩捞上来,井里突然传来“扑通”一声。他吓得后退一步,矿灯的光在井里晃了晃——井底的白骨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个女人,长发遮着脸,穿着那件红棉袄,正仰头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