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辽西老宅异闻录》

 2018年深秋,我踩着满地碎金般的银杏叶回到了阔别十年的辽西老家——一个名叫“靠山屯”的小村落。′三¨叶′屋? -追_蕞+欣′章?截_这里三面环山,村西头那棵三百年的老槐树歪脖子上,还挂着我小时候和发小栓柱偷藏的铁盒子。车停在村口时,堂叔赵老西正蹲在土墙上抽旱烟,烟袋锅里的火星明明灭灭,像极了老宅窗棂上摇曳的烛火。 

 “小远?你可算回来了!”堂叔磕了磕烟灰,指了指村东头那栋青砖灰瓦的老房子,“你爷走前说了,这宅子留给你。就是……有点邪性。” 

 我爷赵守义是村里的老木匠,三年前在老宅里过世,走时手里还攥着一把没刨完的桃木楔子。他去世后,老宅就空了下来,门窗用黄纸封着,檐角的铜铃被红绳缠了三圈——这是辽西人“镇宅”的讲究。我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时,一股混合着霉味和檀香的寒气扑面而来,堂屋供桌上的牌位蒙着薄灰,香炉里的香灰却压得整整齐齐,像有人天天来上香。 

 “叔,这香……” 

 “别问。”堂叔脸色一沉,塞给我一把锈迹斑斑的铜钥匙,“后屋锁着你爷的木工房,他说里面的东西不能动。尤其是那个红木箱子,锁死了,钥匙在你爷枕头底下。” 

 当晚我在老宅收拾东西,翻到爷的遗物时,发现枕头下果然有串钥匙,其中一把刻着“光绪年制”的小铜钥匙,齿纹像只蜷着的蝎子。后屋的木工房锁得严实,门缝里透出幽幽的绿光,我刚把钥匙插进锁孔,就听见屋里传来“咚、咚”的声响,像是有人在用锤子敲木头。 

 头一夜我睡在东厢房,半夜被冻醒时,听见西厢房传来“沙沙”的摩擦声。我摸出手机照亮,屏幕上显示凌晨三点——辽西人说“鬼敲门,三更天”,心里顿时发毛。·天′禧~暁*税?网` ?追?罪`辛!漳?踕!蹑手蹑脚走到西厢房门口,门缝里的绿光更亮了,隐约看见一个黑影蹲在木工台前,手里的刨子正“唰唰”地削着木头,木屑像雪片似的飞出来。 

 “爷?”我颤声喊了一句。 

 黑影猛地停住动作,缓缓转过身。月光从窗纸破洞里漏进来,照见那人脸上沟壑纵横,正是我爷的模样!可他的眼睛是两个黑洞,手里的刨子上还沾着暗红的血渍。我吓得腿一软,跌坐在门槛上,再抬头时,西厢房的门“砰”地关上,绿光和刨木声都消失了。 

 第二天我去镇上买糯米和朱砂,杂货铺的王寡妇盯着我首皱眉:“你是赵家木匠的孙子?你爷走前,在我这儿买了七斤桃木渣,说要‘堵东西’。”她压低声音,指了指我身后,“你看那老槐树,是不是歪得更厉害了?” 

 我回头望去,村口的老槐树果然歪得离谱,树干上裂开一道三尺长的口子,里面塞着密密麻麻的桃木楔子,楔子尖上还缠着头发——那是辽西“钉魂”的邪术。 

 当晚我壮着胆子撬开了木工房的锁。屋里堆满了爷没做完的木器:缺腿的八仙桌、没上漆的棺材板、还有一尊雕了一半的观音像,观音的脸被凿得稀烂,眼窝空洞地对着门口。最显眼的是墙角那个红木箱子,铜锁上刻着八卦图案,锁孔里卡着半根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