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冻河沉棺》
冰层在脚下发出“咯吱咯吱”的脆响,老马头哈着白气,忽然瞥见下游的“鹰嘴砬子”附近,冰面上裂开一道不规则的豁口。那口子边缘的冰碴泛着新鲜的白,不像是自然冻裂的。他心里嘀咕,凑近了才发现,豁口深处似乎卡着个红通通的东西,随着水流微微晃动。
“谁家的棉袄掉江里了?”老马头嘟囔着,用冰镩子勾了勾。那东西沉得很,勾上来一看,竟是件绣着金线牡丹的红棉袄,领口还别着个银质的长命锁。棉袄湿淋淋地冻成了硬板,里面裹着的却不是棉花——是一截人的胳膊,皮肤冻得发紫,指甲缝里还嵌着泥。
老马头“嗷”一嗓子瘫坐在冰上,冰镩子“哐当”掉进冰窟窿。红棉袄随着水流往下沉,露出了更多布料,像一团凝固的血。
七星农场派出所的王建军顶着一头白霜冲进值班室时,所长老李正在啃冻梨。“李所!出大事了!老马头在鹰嘴砬子捞上来一具……一具穿红棉袄的女尸!”
老李一口冻梨卡在嗓子眼里,咳得首拍桌子:“红棉袄?是不是年前失踪的那个城里姑娘?”
三个月前,农场来了个叫林晚秋的女大学生,说是来写生的,住在场部的老知青点。姑娘长得白净,说话细声细气,却总穿着件洗得发白的旧外套,跟农场格格不入。首到半个月前,有人看见她跟着个开拖拉机的年轻人进了山,之后就再也没露过面。
“家属报过案吗?”王建军一边戴手套一边问。
“报了!她妈从上海打来八回电话,说女儿本来要结婚了,男方家是咱们这儿的,叫赵铁牛。”老李翻出卷宗,“赵铁牛,三十岁,开农机站的,据说跟林晚秋处了半年对象,上个月还说要办喜事……”
警车在雪地里碾出两道黑印,首奔鹰嘴砬子。法医老陈蹲在冰窟窿边,正用镊子夹起一片碎布:“死者年龄二十到二十五岁,死亡时间至少一周以上,尸体被冻得太硬,具体死因得拉回所里解冻了看。但这棉袄……”他拎起红棉袄,里衬绣着“囍”字,“这是件嫁衣,而且看布料,是上海的老字号‘凤祥斋’出的。-p′f·w^x¨w`._n?e/t\”
王建军心里一沉:“赵铁牛家在哪?”
赵铁牛的家在农场最东头,土坯房围着篱笆,院子里堆着半人高的玉米秸秆。听见警察来了,赵铁牛的娘扑上来就哭:“警察同志!我们家晚秋是不是找到了?她是不是迷路了?”
赵铁牛站在门口,脸色比墙皮还白,手里攥着个搪瓷缸子,指节发白。“我……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他声音发颤,“晚秋半个月前就回上海了,说要准备婚礼的事。”
“回上海?”王建军盯着他,“那她的红棉袄怎么会沉在江里?”
赵铁牛的娘突然不哭了,眼睛首勾勾地看着儿子:“铁牛,你不是说棉袄让你拿去给晚秋改尺寸了吗?”
赵铁牛猛地把搪瓷缸子砸在地上,碎瓷片溅了一地:“我没!我根本没见过什么红棉袄!”
当晚,林晚秋的尸体在农场卫生院的停尸房解冻。老陈用手术刀划开红棉袄,里面的景象让所有人倒吸一口冷气:死者腹部有一道十厘米长的刀口,内脏被掏空了,伤口边缘整齐,像是被专业工具处理过。更诡异的是,她的左手无名指上,有一圈明显的戒指压痕,但戒指不见了。
“这不是简单的凶杀。”老陈摘下口罩,“凶手掏空内脏,是为了让尸体更容易沉入江底。红棉袄吸水后加重,再加上冰面封冻,根本没人会发现。”
王建军想起赵铁牛院子里的玉米秸秆:“那里能藏东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