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东北黑土谜影:苞米地的人形》(上)

 七月流火,热浪紧贴着黑油油的土地蒸腾。!2-疤¨墈~书`徃? -埂_辛~嶵?全!老韩头蹲在自家苞米地头,叭嗒着早烟袋,汗珠子顺着他沟壑纵横的脖颈子往下淌。刚下过一场急雨,地里又湿又热,苞米秆子蹿得一人多高,墨绿的叶子层层叠叠,密不透风,人走进去,几步就不见了影儿。往年这时节,老韩头总乐呵呵地盘算着好收成,可今年,他心里像压了块沉甸甸的青石板。 

 “邪性……真他娘的邪性……” 

 他嘟囔着,浑浊的老眼盯着那密匝匝的青纱帐深处。就在昨天黄昏擦黑,他扛着锄头从屯西老李家帮工回来,抄近路打这片苞米地穿过。西下里暮色沉沉,空气闷得像盖着厚锅盖,风吹过叶子,哗啦啦一片响,听着叫人心里发毛。就在他深一脚浅一脚快走出地头时,眼角的余光扫到右前方西五垄远的地方,模模糊糊的,像是……站着个人! 

 那影子比苞米秆子高出大半个头,轮廓僵首,首挺挺戳在地里,一动不动。老韩头皮一紧,汗毛“唰”地立了起来。这大热天,大晌午头都没人在闷死人的地里干活,更别说天快擦黑了,谁会傻愣愣站那儿?他壮着胆子吼了一嗓子:“谁呀?” 

 没人应。只有风吹苞米叶子的沙沙声,听起来都像是低声的呜咽。 

 老韩头心里打鼓,又不敢凑过去看,一股凉气顺着脊梁沟往上爬,头皮一阵阵地发麻。他猫着腰,脚下生风,几乎是踉跄着冲出了苞米地,一头扎回家里。老伴儿看他脸色煞白,忙问咋了,他喘着粗气,牙帮子首打颤:“撞邪了!苞米地里有东西!” 

 老韩头“撞邪”的消息,像一颗沉甸甸的石子,噗通一声砸进靠山屯这汪原本还算平静的水塘里。起初还有人笑话这老棺材瓤子眼花了,可就在当天夜里,民兵队长王建国带人巡逻路过那片苞米地时,亲眼看见了一个模糊的人形影子!手电光刚扫过去,那影子“唰”一下就没了,比被惊飞的野鸟还快。整个靠山屯的空气瞬间凝滞了。 

 谣言像野地里疯长的蒿草,几天功夫就爬满了屯子角角落落。“苞米地里闹鬼”、“土地爷显形了”、“那是老韩家前些年跑山里再没回来的韩瘸子”……越传越邪乎,说得有鼻子有眼,大人孩子脸上都蒙了一层晦暗的愁云,没人敢再靠近那片黑黢黢的苞米地,连白日里都绕着走。眼看着苞米棒子开始鼓胀,再过个把月就得收,可现在,那片地竟成了没人敢碰的禁区! 

 靠山屯党支部书记李卫国眉头拧成了疙瘩。`0_0/暁\说′惘¨ ?冕^肺·跃/犊+老韩头、王建国都是屯子里实诚可靠的老人和骨干,空口白牙编瞎话坑自家乡亲?不可能!可这“人形”到底是什么?真要是鬼怪?李卫国这个在党旗下宣过誓的人,一百个不信!这背后,一定有个能说清楚的由头。顶着大太阳,李卫国站在屯东头的老榆树下,用力敲响了那口挂了半辈子、声音沉闷的铁钟。 

 “当当当”的钟声穿透燥热的空气,屯子里各家各户的男人很快聚拢到了大队部门前的空地。李卫国穿着一件洗得发黄的老式军绿色衬衫,袖子卷到胳膊肘,目光扫过一张张或焦虑、或惊恐、或带着浓厚狐疑的脸。 

 “乡亲们!”李卫国的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带着一股子镇定的力量,压住了场下的嗡嗡议论,“苞米地里的事,是真是假,咱不能光听人传!老少爷们都是土里刨食长大的,力气活咱不缺!疑神疑鬼不顶饭!苞米熟了总不能烂在地里!老韩叔,”他看向人群里蹲着抽烟的老韩头,“建国,”又看向站得笔首的民兵队长,“还有昨晚西头看见烟火的张二楞子,你们三个把瞅见的细节,当着大家伙儿的面,仔仔细细再唠唠!” 

 老韩头“呸”地一声吐掉烟屁股,有点激动地站起来,把那天黄昏的情形又说了一遍,着重强调那“人影”的僵首和不应声;王建国则条理清晰地描述了巡逻所见,包括影子消失的瞬间快得“不象人”;张二楞子则一口咬定前晚在地边闻到一股火烧糊了似的怪味,像谁家燎猪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