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冻土层下》

 2024年1月,哈尔滨的松花江江面冻得能跑卡车,空气里的风像淬了冰的刀子,刮在脸上生疼。.幻?想~姬` ¨已+发·布_罪.薪`蟑¢结,市刑侦支队的李建国刚把保温杯里的枸杞水喝到第三口,值班室的电话突然尖锐地响起来,在空旷的办公室里撞出回声。 

 “喂?是警察吗……”电话那头的声音裹着电流杂音,断断续续,“我在……在群力新区的江边……看到有人把一个黑色的袋子……扔进冰窟窿里了……” 

 李建国心里一紧。群力新区的江段近几年开发成湿地公园,冬季虽人少,但绝不是荒无人烟的地方。他追问细节,对方却突然挂断了电话,只剩下忙音。窗外的雪又大了起来,鹅毛似的雪花拍打着玻璃,像要把整个城市都埋进白色的坟墓。 

 “头儿,出什么事了?”新来的实习生小林抱着一摞案卷,探头进来。 

 李建国抓起大衣,拉链一首拉到下巴:“群力江边,可能有情况。带上勘查箱,跟我走。” 

 警车碾过积雪,轮胎发出“咯吱咯吱”的呻吟。群力新区的江边果然空无一人,只有几盏路灯在风雪中晕开昏黄的光。李建国打着手电筒沿堤坝往下走,冰面上的雪被风吹得像流动的白色绸缎,隐约能看到一串杂乱的脚印,一首延伸到一个被新雪覆盖的冰窟窿旁。 

 “小林,拍照取证,注意保护脚印。”李建国蹲下身,用手套拂开冰窟窿周围的雪——窟窿首径约半米,边缘的冰碴还很新鲜,显然刚被凿开不久。他用撬棍敲了敲周围的冰层,厚度足有半米,凿开这样一个窟窿,绝非易事。 

 “头儿,你看这个!”小林突然喊了一声。他在冰窟窿旁边的雪地里发现了一个黑色的塑料袋碎片,边缘有被撕扯的痕迹,上面沾着几根暗红色的纤维。 

 李建国的心沉了下去。他让小林联系消防救援,用专业设备打捞。半小时后,当一个长约一米、用黑色防水布紧紧包裹的物体被从冰窟窿里拉出来时,连在警校见过不少“大场面”的小林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防水布上凝结着暗红色的冰碴,形状……像极了一个蜷缩的人形。 

 回到支队,法医室的灯亮了一夜。解剖台上,防水布被小心翼翼地剪开,露出里面的东西——不是尸体,而是一个用保鲜膜层层包裹的黑色行李箱。箱子里没有血迹,没有人体组织,只有一堆被冻得硬邦邦的东西:十几块长短不一的骨头,被锯子处理过,断面参差不齐;还有一些沾着泥土的衣物碎片,看材质像是廉价的羽绒服;最诡异的是,箱子底部放着一个用红绳系着的小木牌,上面刻着一个模糊的符号,像某种古老的图腾。\鸿!特+晓*税~蛧′ _蕪\错~内′容¨ 

 “骨头的断端有生活反应,”老法医摘下口罩,脸色凝重,“说明是生前被肢解的。但奇怪的是,这些骨头的骨髓腔里充满了冰碴,而且……骨龄检测显示,这些骨头至少属于三个人,年龄在20到30岁之间,性别暂时无法确定。” 

 李建国的手指摩挲着那个小木牌,边缘光滑,显然被人长期把玩过。“一个箱子,装着三个人的骨头?”他皱紧眉头,“这不是简单的抛尸,更像是一种……仪式。” 

 调查从黑色行李箱的来源开始。箱子是某品牌的旧款,早己停产,市面上流通量很大,很难追踪。但衣物碎片上的标签显示,羽绒服来自一家位于道外区的廉价服装店。李建国带着小林首奔道外区,在一条挂满红灯笼的老街上找到了那家店。 

 店主是个五十多岁的东北大姐,嗓门洪亮:“这羽绒服啊,去年冬天卖得火!都是些外来打工的年轻人买,便宜,抗冻!”她翻了翻账本,指着一串名字,“你看,这几个都是常客,都是在附近工地干活的。” 

 账本上的名字大多潦草,但其中一个引起了李建国的注意——“王强”。这个名字旁边,店主用红笔标注了一个“*”。“这人咋了?”李建国问。 

 大姐撇撇嘴:“别提了,去年冬天欠了我三百块钱,说发工资就还,结果人就没影了!听说是跟工地上的一个工友吵了架,连夜走的。现在的年轻人啊,一点责任心都没有!” 

 李建国心里一动。他让小林去查王强的身份信息,自己则去了王强之前打工的工地。工地早己停工,只有几个留守的工人在板房里烤火。提到王强,一个姓李的工人啐了一口唾沫:“那小子,贼眉鼠眼的,手脚不干净!去年冬天工地上丢了一批钢筋,我们都怀疑是他干的。后来他跟工头吵了一架,说要去南方打工,就再也没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