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红砖楼记事》

 二零零三年腊月,哈尔滨道外区的“红砖小区”被冻成了一块巨大的冰砖。\天-禧.晓-税\王¨ `埂`芯!罪·全\红砖楼墙皮剥落得像烂疮,露出里面灰黑的墙体,楼檐下挂着三尺长的冰棱,尖得能戳穿人的棉袄。我叫王磊,刚从警校毕业,托关系分到这片老城区当片儿警,第一天上班就被冻得首流鼻涕。 

 “小王啊,这楼邪性得很,晚上别单独巡逻。”传达室的老张头叼着旱烟,烟袋锅子在冻得开裂的窗台上磕了磕,“尤其是三单元,去年冬天死了个老太太,打那儿起就没安生过。” 

 我当时年轻气盛,只当是老头瞎咧咧。东北的冬天,哪栋老楼没点怪事儿?可当天晚上,我就知道老张头没骗我。 

 夜里十一点,我裹着军大衣在小区里晃悠,手电筒的光柱在雪地上划出惨白的光。三单元楼下的雪地上,赫然印着一串脚印——不是人的,是狗的,可脚尖却朝着楼上。我心里咯噔一下,顺着脚印往上看,三楼的窗户黑黢黢的,像个张开的嘴。 

 就在这时,三楼传来“咚、咚、咚”的敲门声,节奏慢得吓人。我头皮发麻,三单元三楼住着个独居的老李头,耳背得厉害,谁会大半夜敲门?我握紧腰间的警棍,一步步爬上结满冰的楼梯。楼梯间没有灯,只能摸着冰凉的扶手往上挪,每走一步,楼梯就发出“吱呀”的呻吟,像是随时会塌。 

 到了三楼,敲门声停了。我喘着粗气,刚想敲门问问老李头,门突然“吱呀”一声开了条缝,一股寒气扑面而来,比外面的零下三十度还冷。 

 “谁啊?”老李头的声音从门后传来,带着睡意。 

 “李大爷,您没事吧?刚才谁敲门?”我把电筒往门里照,屋里黑得伸手不见五指,隐约能看到墙上挂着张遗像,相框积了层灰。?鸿_特?晓*税-蛧, `埂^歆/嶵`全¢ 

 “没人敲门啊。”老李头的声音发颤,“自从张老太走了,这屋就我一个人……” 

 我心里一紧:“张老太?就是去年冬天去世的那个?” 

 “可不是嘛,”老李头叹了口气,“死的时候身边没一个人,发现的时候都硬了,脸冻得跟紫茄子似的。她生前养了条老黄狗,老太太走后,狗也跟着没了影……” 

 我猛地想起楼下的狗脚印,一股寒气顺着脚脖子往上爬。正要再问,门突然“砰”地一声关上了,震得楼道里的声控灯“滋啦”闪了两下,灭了。 

 “李大爷?!”我使劲砸门,里面却没了动静。 

 第二天一早,我叫上老张头撬开门锁,屋里的景象让我胃里翻江倒海——老李头首挺挺地躺在地上,脸色紫青,跟老张头说的那个老太太一模一样。他的脖子上,有一圈乌黑的指印。 

 老李头的死像一块石头扔进冰窟窿,在红专小区激起了千层浪。居民们聚在传达室门口,七嘴八舌地议论着。 

 “我就说三单元邪性!”一个大妈裹紧头巾,“上个月我半夜起来倒水,看见三楼窗台上蹲着个黑影,眼睛绿幽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