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红砖楼记事》(第2页)

 “还有张老太的狗,”另一个大爷插话,“老太太下葬那天,那狗就蹲在楼底下哭,哭得跟人似的,后来就跑没影了。” 

 我蹲在雪地里,看着老李头家门口的脚印——还是狗的,从屋里一首延伸到楼梯口,然后消失在雪地里。法医来了,说老李头是被活活吓死的,可脖子上的指印却查不出是谁的。 

 “这案子你别管了。”所长把我叫到办公室,递了根烟,“上面让按‘突发疾病’结了。+天?禧?晓?说*枉\ ·追·罪/辛?漳?节′这老楼要拆迁,别惹麻烦。” 

 我没接烟。警校老师教过,警察的职责是抓坏人,不管是人是鬼。 

 当天晚上,我揣着把桃木剑(从老张头那儿讨来的,他说这玩意儿辟邪),又去了三单元。刚走到二楼,就听见楼上传来“呜呜”的哭声,像狗,又像人。我握紧桃木剑,一步步往上走,走到三楼时,哭声停了。 

 门缝里透出微弱的光,我贴在门上听,里面有“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有人在翻东西。我心一横,猛地推开门—— 

 屋里没开灯,只有月光从窗户照进来,洒在地板上。一个穿着红棉袄的老太太背对着我,蹲在地上,手里拿着个东西,正“呜呜”地哭。 

 “张老太?”我颤着声问。 

 老太太猛地回过头,脸白得像纸,眼睛是两个黑洞,没有眼珠。她手里拿着的,是一只冻硬的狗爪子。 

 我吓得魂飞魄散,转身就跑,桃木剑“哐当”掉在地上。跑到楼下,老张头正站在传达室门口,手里拿着个罗盘,脸色煞白:“晚了……她把狗爪子找着了……” 

 老张头告诉我,张老太生前最疼她的老黄狗,冬天怕狗冷,特意给狗做了件红棉袄。老太太去世那天,狗一首蹲在门口叫,邻居们嫌吵,把狗赶走了。后来狗跑回来,发现主人没了,一头撞死在了门槛上。 

 “老太太死的时候,眼睛一首盯着门口,像是在等狗回来。”老张头叹了口气,“她儿子不孝,老太太下葬时连件新衣服都没给穿,就裹着件旧棉袄。东北讲究‘死者为大’,她这是怨气太重,跟狗的魂缠一块儿了。” 

 “那老李头脖子上的指印……” 

 “是狗爪子印。”老张头打断我,“狗护主,以为老李头害了老太太,就……” 

 我后背一阵发凉。原来那串狗脚印,是狗的魂回来找主人了。 

 “要想平息这事,得把老太太和狗葬在一起,再烧件红棉袄。”老张头从床底下拖出个木箱,里面是件崭新的红棉袄,针脚细密,“这是我老伴儿给老太太做的,还没来得及送过去,她就走了。” 

 当天半夜,我和老张头带着红棉袄和铁锹,偷偷摸进了小区后面的乱葬岗。雪下得更大了,埋着老太太的土坟早就被冻硬,铁锹挖下去只留下一道白印。 

 “得用阳气冲。”老张头从怀里掏出个酒葫芦,倒了些白酒在坟头上,“这是我存了十年的高粱酒,烈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