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红旗剧场怪谈》(第2页)
后台比前面更破,道具堆得像座小山,蒙着厚厚的灰。戏服架子东倒西歪,几件褪色的戏袍垂下来,风一吹,袖子摆来摆去,像有人在招手。二柱子紧紧攥着老李的胳膊,忽然脚下踢到个硬东西——是个胭脂盒,螺钿壳的,上面刻着朵残荷。
“这是……”二柱子刚要捡,老李一把打掉他的手:“别动!”
就在这时,舞台方向传来“咚”一声闷响,像是什么重物掉在了地上。~小?税*宅- ¨追¢罪.辛¢蟑!节?马灯的光猛地晃过去,二柱子看见舞台中央的横梁下,飘着一缕红绳。
后半夜,二柱子实在熬不住,靠在墙角打盹。迷迷糊糊中,他听见有人唱戏。
不是收音机里的,是真真切切的女声,就在剧场里飘着。那调子婉转得像根丝线,缠得人心头发痒——“巧儿我自幼儿许配赵家……”
是《刘巧儿》!二柱子猛地睁开眼,马灯还亮着,老李却不见了。
“李叔?李叔!”他喊了两声,没人应。唱戏的声音越来越清楚,好像就在舞台上。二柱子壮着胆子,摸到舞台边,扒着幕布往里瞧——
舞台空荡荡的,积着一层灰。可那歌声,分明是从正中央传来的。他看见地上有个东西在发光,弯腰捡起来,是个银簪子,簪头是朵桃花,上面还沾着几根黑头发。
“好看吗?”
一个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又软又凉,像往脖子里吹了口气。二柱子吓得一哆嗦,簪子掉在地上。他猛地回头,看见个穿蓝布衫的女人站在身后,头发挽得一丝不苟,鬓角插着那支银簪,脸上抹着厚厚的白粉,嘴唇红得像血。
是艳秋!
二柱子的魂儿都飞了,连滚带爬地往外跑,嘴里喊着“有鬼”,一头撞在门框上,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老王带着人来,看见二柱子躺在售票窗口前,额头肿了个大包,嘴里胡话连篇。老李蹲在旁边抽烟,脸色惨白。
“咋回事?!”老王吼道。
老李把烟蒂踩灭:“他……他自己摔的。”
二柱子被送进医院,醒来后死活不肯再回剧场。老王骂骂咧咧地骂了句“怂包”,转头问老李:“昨晚到底咋了?”
老李沉默了半天,突然说:“队长,这剧场……拆不得。”
老王以为他不想干活,火了:“你他妈说啥?不拆你养我啊?”
“艳秋的魂还在这儿,”老李的声音发颤,“她在等个人。”
老王愣住了。他是无神论者,可老李的眼神不像撒谎。
“三十年前,”老李终于说了实话,“我是剧场的灯光师。那天晚上,我看见艳秋上了吊……可我没救她。”
原来,当年跟艳秋相好的那个电工,就是老李。他骗了艳秋,根本没打算离婚。艳秋知道真相后,穿着戏服在后台哭了一夜。老李躲在灯控室里,听着她唱《黛玉葬花》,一句“侬今葬花人笑痴,他年葬侬知是谁”,唱得肝肠寸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