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红旗剧场怪谈》
拆迁队队长老王叼着烟,站在剧场门口啐了口唾沫:“妈的,这破楼比我爹岁数都大。”他身后跟着三个年轻工人,最小的叫二柱子,刚从农村来,背着铺盖卷首哆嗦——不是冷的,是被剧场那股子味儿呛的。那味儿说不清道不明,像发霉的木头混着胭脂水粉,还有点……烧纸的味道。
“今晚谁值头班?”老王掏出烟盒,“明儿推土机就进场,今晚得看好了,别让那帮捡破烂的把钢筋拆了。”
二柱子缩了缩脖子。他白天跟着搬道具时,在后台瞥见个穿蓝布衫的女人影子,一晃就没了。他想说来着,可看老王那不耐烦的脸,又把话咽了回去。
“我去吧。”角落里传来个闷声。说话的是老李,五十多岁,头发花白,是队里的临时工,平时沉默寡言,据说以前在剧场干过。老王巴不得有人顶包,挥挥手:“行,老李你熟门熟路。二柱子,你跟老李搭个伴,机灵点!”
夜九点,县城的路灯亮了,昏黄的光像块破布盖在地上。剧场里没灯,老李找了个旧马灯,火苗忽悠悠地舔着玻璃罩。二柱子抱着膝盖坐在售票窗口前,听着风穿过破窗户的呜呜声,总觉得背后有人盯着。
“李叔,这剧场……以前是干啥的?”二柱子忍不住问。
老李往嘴里塞了颗旱烟,烟袋锅在黑暗里亮了一下:“早年间是戏园子,唱评剧的。后来改放电影,再后来……就荒了。\e^x?i·a?o`s,.-c-o!m?”他顿了顿,“三十年前,这儿死过个人。”
二柱子的心跳漏了一拍:“谁啊?”
“角儿,”老李的声音压得很低,“唱花旦的,叫艳秋。”
艳秋是红旗剧场的台柱子。1988年的冬天,她正红得发紫,嗓子亮得能穿透三层棉袄,《刘巧儿》《花为媒》唱得台下哭一片笑一片。可没人知道,她私下里跟剧场的电工好上了。那电工是个有家室的,答应她开春就离婚,可开春时,却带着老婆孩子调去了南方。
“听说那天晚上,艳秋穿着戏服就上了吊。”老李磕了磕烟灰,“蓝布衫,绣着粉桃花,头上还系着红头绳——她唱《黛玉葬花》时的行头。”
二柱子的后颈子冒凉气:“就……就吊死在后台?”
“不,”老李的声音突然发飘,“吊在舞台正中央的横梁上。第二天一早剧团来排练,一拉幕布,人还晃悠呢……舌头伸老长,红头绳勒得脖子紫黑紫黑的。”
马灯“噗”地闪了一下,二柱子看见剧场深处的黑暗里,好像有个白影子动了动。他猛地站起来:“谁?!”
老李也跟着抬头,眉头皱成个疙瘩:“别一惊一乍的。”他抄起墙角的铁锨,“走,去后台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