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宫闱风云中的亲情纠葛(第2页)
大臣们慷慨激昂的控诉,义愤填膺的辩解,在他眼中,不过是皇子们延伸向朝堂的触角在互相撕扯。
他嘴角噙着一丝极淡的、冰冷的弧度,手指在龙椅扶手上轻轻敲击着,不发一言。
那无声的威压,却让激烈争辩的双方渐渐感到了寒意,声音不由自主地低了下去,最终归于一片令人窒息的死寂。所有目光都带着敬畏和忐忑,望向那掌控着生杀予夺的帝王。
“说完了?”南烁的声音穿透大殿,带着山雨欲来的平静。
无人敢应声。
“既然说完了,”南烁的目光缓缓扫过方才争得面红耳赤的几位大臣,那眼神平淡无波,却让被扫视的人心头剧颤。
“周谦,王珣,即刻停职,交由大理寺严查。查清之前,不得踏出府门半步。.k!a~n`s\h`u+g,u?a?n′._c!o?m¨李卿,王卿,”他看向最先参奏的两位大臣,“你们举告有功,然则风闻奏事,亦需详查。此案交由三司会审,务必水落石出。再有捕风捉影、党同伐异者,严惩不贷!”
没有偏袒,只有更重的敲打。两边各打五十大板,却又将事情彻底捅开查办。
这雷霆手段,浇灭了朝堂上刚刚燃起的硝烟,只剩下深深的敬畏和惶恐。几位被点名的官员面如土色,跪地谢恩(或谢罪)。
南烁不再看他们,目光投向远方,仿佛穿透了重重宫墙,落向了更幽深的地方。朝堂的纷扰,不过是水面上的浮沫。
永和宫。
这里的气氛与外界的喧嚣或重华宫的暖融截然不同,弥漫着一股沉沉的药味和挥之不去的阴郁。
自那日在回廊短暂拥抱过允堂、又得知皇帝那道冷酷无情的禁足口谕后,丽妃叶清涵整个人便如同被抽去了精气神,彻底垮了下去。
起初是恹恹的,茶饭不思,整日对着窗口垂泪。后来便是缠绵病榻,低烧不退,咳嗽不止。
御医来了几趟,诊脉后只说是“忧思过度,郁结于心”,开了些疏肝解郁、安神静气的方子,却收效甚微。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下去,原本明艳的脸庞失去了光彩,眼窝深陷,颧骨凸出。
“瑜儿…我的瑜儿…”丽妃靠在床头,声音虚弱沙哑,眼神空洞地望着帐顶繁复的绣花,口中反复念叨的,却总是那个远在重华宫、无法得见的小儿子。
“允堂…我的允堂…他会不会…会不会己经忘了娘了?他那么小…天天在陛下身边…陛下不让他见娘…他肯定…肯定把娘忘了…” 眼泪无声地滑落,浸湿了枕畔。
“太子…太子又去看他了…”她的声音里充满了痛苦和嫉妒,“陛下允太子随意出入…凭什么?瑜儿…你才是堂儿的亲哥哥啊!太子…太子算什么?他凭什么在允堂那里比你还亲近?瑜儿…你要记住…你是允堂的亲哥哥…你要…你要想办法…多看看他…不能…不能让太子把他抢走了…他是你弟弟…是娘的孩子啊…”
她枯瘦的手紧紧抓住坐在床边的南承瑜的手腕,指甲几乎要掐进他的皮肉里,眼神里燃烧着最后一点执拗的火焰。
南承瑜坐在母亲病榻前,己经守了不知多少个日夜。
他不过十岁,脸上却过早地褪去了孩童的稚气,只剩下疲惫和沉重。他看着母亲憔悴病弱的模样,听着她日夜不停的、锥心刺骨的念叨,心像是被放在油锅里反复煎熬。
起初是心疼,是担忧。他衣不解带地侍奉汤药,用温热的毛巾为母亲擦拭额头,笨拙地学着安慰。
可母亲口中翻来覆去,永远在想允堂,对太子的嫉恨。
宫里的闲言碎语,也如同长了翅膀的毒虫,悄悄钻进了永和宫,钻进了南承瑜的耳朵。
“听说了吗?永和宫那位…怕是不行了…”
“唉,也是可怜,想儿子想的…”
“谁说不是呢,十五皇子现在可是陛下心尖尖,哪还记得她这个生母…”
“五皇子也是倒霉,摊上这么个弟弟…”
这些话语,在南承瑜本就压抑的心头舔舐。他看着母亲因思念弟弟而形销骨立,听着宫人背后的议论纷纷,一股难以言喻的怨气,混杂着委屈、愤怒和一种深沉的无力感,在他稚嫩的胸腔里疯狂滋生、膨胀。
为什么?为什么所有的不幸都落在他和母妃头上?
为什么允堂的存在,带给母妃的只有无尽的痛苦和折磨?
如果不是允堂……如果允堂一开始就不在……是不是就不会被禁足在这冰冷的宫殿里?是不是就不会像现在这样,缠绵病榻,心心念念却求而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