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宫闱风云中的亲情纠葛(第3页)

 他是不是就能像其他皇子一样,拥有一个健康快乐的母妃,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日夜守着药罐,听着那些令人窒息的哀叹? 

 这个念头疯长占住了南承瑜的全部心神。他端着刚熬好、滚烫的药碗的手,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起来。 

 碗里深褐色的药汁晃动着,映出他眼中翻涌的、近乎狰狞的怨念。 

 “都怪他!”一声压抑到极致、带着少年变声期嘶哑的低吼,猛地从南承瑜喉咙里迸发出来!他像是再也无法忍受,手臂猛地一挥! 

 “哐当——!” 

 精致的青瓷药碗狠狠砸在光洁的金砖地面上,瞬间西分五裂!滚烫的药汁和黑色的药渣飞溅开来,溅湿了南承瑜的衣摆和鞋袜,也在地上留下了一滩刺目的狼藉。 

 这突如其来的巨响和碎裂声,惊得昏昏沉沉的丽妃猛地一颤,茫然地睁大了眼睛,惊恐地看着地上碎裂的瓷片和浑身颤抖、脸色铁青的儿子。 

 “瑜…瑜儿?你怎么了?” 

 南承瑜胸膛剧烈起伏,双手紧紧攥成了拳头,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他看着母亲惊惶不解的眼神,看着地上那摊污渍,再想到自己刚才脱口而出的那句大逆不道的怨语,一股巨大的恐慌和后怕瞬间淹没了他。 

 他猛地低下头,不敢再看母亲的眼睛,声音带着剧烈的喘息和一丝哽咽。 

 “没…没什么…母妃…是儿臣…儿臣手滑了…儿臣…儿臣再去给您熬一碗…” 

 他说完,几乎是落荒而逃,踉跄着冲出了内殿,留下满地的狼藉和床上更加惊惶无助的丽妃。 

 丽妃呆呆地看着儿子消失的背影,又看看地上的碎片和药渍,浑浊的泪水再次汹涌而出。她似乎明白了什么,又似乎什么都不明白。 

 巨大的悲伤和绝望,将她淹没。她蜷缩起来,将脸埋进冰冷的锦被里,发出压抑到极致的呜咽。 

 南承瑜冲出了内殿,背靠着冰冷的宫墙,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冰冷的空气灌入肺腑,让他狂跳的心和沸腾的怨恨稍稍冷却。 

 他看着自己还在微微颤抖的手,想起刚才心里对亲弟弟那刻骨的诅咒,一股强烈的自我厌恶和恐惧攫住了他。 

 他做了什么?他怎么能这么想?允堂有什么错?他只是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孩子啊! 

 可是……母妃的病,这冰冷的禁锢,这无望的思念……又该怪谁? 

 他痛苦地闭上眼,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接下来的日子,南承瑜更加沉默。他依旧守在丽妃病榻前,侍奉汤药,擦拭身体,动作却带着一种机械的麻木。 

 丽妃在经历了那次惊吓后,也耗尽了最后一点心力,不再整日念叨允堂和太子,只是昏睡的时间越来越长。 

 也许是南承瑜的照料终究起了作用,也许是丽妃求生的本能战胜了心疾,又或许是御医的方子终于起效。 

 缠绵病榻一个多月后,丽妃的病情竟奇迹般地开始好转。低烧退了,咳嗽减轻了,人也渐渐有了些精神,虽然依旧虚弱憔悴。 

 这天,南承瑜小心地喂母亲喝完药,用温热的帕子替她擦了擦嘴角。 

 丽妃靠坐在床头,看着儿子明显清减了的脸颊和眼下浓重的青影,枯瘦的手轻轻覆上南承瑜的手背。 

 “瑜儿…苦了你了…” 她的声音依旧虚弱,却多了一丝清明。 

 南承瑜摇摇头,没说话。 

 丽妃的目光望向窗外,那里有一角小小的、被宫墙切割的天空。 

 她的眼神依旧带着深切的思念,但那股疯狂的执念似乎沉淀了下去,化作一种更深的、无可奈何的悲哀。 

 “母妃没事了…”她轻轻拍了拍儿子的手,像是在安慰他,又像是在说服自己。 

 “会好的…都会好的…我们…我们还有机会…还有机会见到允堂的…对不对?陛下…陛下总不会阻止我们一辈子…” 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种渺茫的、近乎卑微的期盼。 

 南承瑜看着母亲眼中那点微弱的光,心头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堵住,又酸又涩。他反手紧紧握住母亲冰凉的手,用力地点了点头,声音带着少年强装的坚定。 

 “嗯!母妃,您要快点好起来。一定…一定还有机会的!” 

 他嘴上这样说着,心里却是一片冰凉。父皇那道冰冷的旨意如天堑,横亘在他们与允堂之间。 

 机会?那渺茫的机会,又在何方?他只能紧紧抓住母亲的手,这是他在这个冰冷宫廷里,唯一能抓住的、真实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