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不服命的人(第2页)

 他们下山时，脚下的石阶被晒得微烫，风吹动衣角也带着干爽热气。 

 入镇之初，只见巷道交错如棋局，水渠从街心缓缓穿过，桥头石狮青苔斑驳，却不见破损。 

 屋瓦层叠、角楼高筑，每处转角都像早早算好角度般，将阴阳分明得恰到好处——阳不炙阴不寒，热不侵清风过。/小!说+C\m+s* ,追¨最*新+章\节? 

 琰琋抬眼望去，只见午光穿过白墙灰瓦，在地面上织出细碎光影，仿佛为这镇子铺了一层会喘息的福被。 

 “这镇子是被谁捧在掌心许愿过的……祥和得像被挑选过。“ 

 沅澄未答，低头凝望路边一簇小小紫花——那是瘿紫草，偏爱阴凉湿土，却在烈日下长得极好。 

 她抬眼望向镇子口，街边小摊林立，卖糖的、补鞋的、换簪花的，声声吆喝热闹非凡。孩童笑闹声与锅铲叮当混作一片。 

 他们找了家摊位坐下，两碗绿豆粥一碟蜜饯刚上桌，琰琋便压低声音道： 

 “这里的气场圆满，山势、水势、家宅、人丁......无一无破口。可——这么圆满的气运，为什么没有活过三十的男人？“ 

 沅澄目光落在一队从街头走过的私塾孩童，眉头微蹙，那孩子的先生，也是个挽上发髻的中年女子，纳闷道：“还真没有任何中年男子。“ 

 她的声音压得极轻，却像是捅破了什么薄薄的面纱。 

 琰琋顺势看过去，半晌才低声回应：“整个镇子的中年男人真的都没了？“ 

 话才落音，便听得隔壁桌传来几句轻浮调笑。 

 “这地方真不错，女的都俊，孩子生得一个比一个壮。“ 

 “要不咱们村灾后不好过，我们一起来这儿落户，讨口长工......“ 

 话未说完，女摊主啪地一声放下碗盖，冷淡的眸光瞥过来，戏谑道：“你们当我家男人是怎么死的？“ 

 声音不高，却带着冰屑般似的冷意，锋利地割进每个人的耳里。 

 沅澄微一侧身，目光与那妇人短暂交会。 

 她看得出，那双眼曾哭过、熬过、等过，期盼过，也恨过。 

 不是愚蠢的恨，是冷静到把怨与疑都藏进身体里，化成每天摊前收钱找钱的规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