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熟悉的东西
那些声音，像是封在秤盘里的痛苦终于被放出，循着气息找到源头，要倾泻而下。
而周氏父子就跪在潮水最深处，成了活活浸泡其中的两块腐肉。
哀嚎变成尖叫，尖叫变成求饶，求饶声又淹没在众人冷漠的注视里。
首到那张矮几被翻倒，蜡烛散落地上，火光一闪即灭，整个院子重新陷入无光的黑暗。
但那不是寂静。
是梦醒的声音。
是这个镇子，多年来困在正月初九轮回里的梦魇，在此刻，这个镇子终于醒来了。
———
这个镇子醒来了。
沅澄与琰琋伫立在镇中心的老槐树上，看着以槐树为中心，缓缓亮起烛光的镇子。
夜风轻缓，带着柴火香气与食物气味从街尾浮起，经过旧井、庙埕、木桥，掠过被灯火抚醒的窗棂，挨家挨户点起烛盏。
似有无形之手，自槐枝下展开一圈圈光晕，延着砖墙、巷弄、瓦顶渗透，缓慢地，像一口气吹活了半个沉睡之地。
前方一处屋舍方才揭开门帘，余烟未散，女主人蹲在门边点灯，火光闪烁时，有幼子自屋内探头张望，声未出，笑意先至。*搜`搜,小/说\网? ?更`新+最￠全¨
沅澄轻移秤盘于膝，衣角拂落一片落叶，脉络犹青，边缘却己发脆，她未拾，只任其顺风旋出枝影之外。
镇子渐热，烛光将暮色层层推远，像推开一场久病未醒的梦，掌心的秤盘散发着阵阵热力，紧贴不离，像怕稍一松手就会失落什么。
再次触及秤盘，金属边缘尚温，气息柔润，怨念不复，底层的纹理重新浮现，纹中墨线微微震动，仍是那熟悉的橙子纹样。
她心口微震，一点酸意悄然泛起，往日与陶敬相处的情景仿若水面浮光，一幕幕地映了出来。
这些物什……真是来自陶敬的求援吗？在她魂归冥郁河的那段时日，到底发生了什么？
若说一件是巧合，那如今——又怎会再出现陶敬的东西？
她没言语，只是悄悄握上琰琋垂落在身后的修长指节。
琰琋的视线仍落在街道灯火之间，还未来得及看她一眼，眸中便掠过一丝恍惚，像是又踏入某个未醒的梦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