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可还记得我

 琰琋手执垂着金饰的红缨灯,本想在夜风里摇出细碎光圈为她照亮前路,那盏竟似乎微悬于指畔,勾出她脸上深浅不一的光影。!g+u+g+e\y/u_e!d?u·.?c.o?m· 

 沅澄撑着白日里买来的织罗伞,沿着镇内青石小道缓步而行。越是往前那滴落的水滴声便越发清晰,仿佛从地底幽深之处传来,声声沉重而黏腻。 

 声里渐渐掺入凄苦的哭喊,如细雨般落在伞面,声声入耳却不见一人。 

 那一声声的哭,如同积载了许久,久久不得平复的郁闷,终于找到一处薄弱的出口。 

 细微的啜泣融进伞下,氤氲出丝丝淡灰色雾气,缓缓附着于伞底,伞下的氛围,冷得像浸着冰雾,沉得叫人难以呼吸。 

 琰琋只觉手上的灯笼愈发沉重,像是有什么无形的重量紧压而来,连骨节都快撑不住。 

 他下意识回头,正见沅澄身侧那一层淡雾正在悄然扩散,像是将她困在什么无声的囹圄里。 

 他心下一惊,抬手便欲挥去她手中的伞。 

 沅澄却只是抬了抬眸,眼底微光闪烁,如同氤氲湖面浮起一线碎月,透着灯火斑驳的皓腕轻按住他的手,嗓音平静而笃定:“到茶肆去。” 

 他们经过百家祠时,天光己沉,灯火未起,这里似乎被完全遗忘般的荒芜,祠门前新扫过的石阶泛着微湿的青苔,与整座衡川镇的整齐划一全然不同。?e?+_z&小e说[网>,¨ @¥首·发,°[ 

 刚踏过祠门,便见不远处来了一名陌生行人,那人脚步微乱,衣着与镇民略有不同,乍一见到沅澄与琰琋,竟下意识放慢了步伐,眼底露出一瞬迟疑。 

 再回头望见镇上的薪火之源,竟被遗忘至此,眼底涌现泪光后,便头也不回地跟了上去。 

 两人未曾回眸,那人却紧接着、沉默地跟上了。 

 不过几步,便又有第二人自巷口现身,手中还提着方才从铺子裁剪的布匹,初见时也是一顿,片刻之后,也悄然加入队伍。 

 第三人,第西人……人数缓慢地增长,没有言语,没有询问,却人人步伐一致、目光一致,神情间没有惊讶,反而有种如释重负的默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