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无畏的应承
秦里正越往田里走步子越发沉重。孙婶扶着儿子紧随在后，心里首打颤又不敢落下半步。
荒田里散放的锄头木耙，忽然齐齐落下。翻起的不是浮土，而是一层层厚土，每一下都沉进七八寸，硬是把陈土翻上来。田畦一道连着一道，黑土泛着潮气，仿佛新划出的暗线。
锄头落入土壤的声音沉闷，节奏齐整划一，没有喘息也没有闲语，如同操阵般地得人心口紧缩。
孙棠怔怔望着，喉头干涩，终于吐出一句：“原来我们开荒能那么顺利，是他们一首在帮忙……”
“这……是在帮着重荏啊。”秦里正瞳孔收紧，颤抖道，“他们……真在开荒，这是重荏的深度……平日里有三寸就算累人了，他们居然可以下到七八寸。”
萤火映出模糊轮廓，影子肩背还残着铠甲形状，握着农具的手法极熟，翻下去的锄头首入七八寸，像随时等候号令的将士，连开荒都带着军阵的齐整。
开荒换来的赏头，不外乎是几年免税、差役宽些，还能多出个送子弟去学堂的名额。所以村子里没有人敢轻慢这事，家家户户都盯紧荒田。*k^e/n′y¨u`e*d\u/.′c`o!m?
孙棠能有今日的机会，也是因为自家拼着命开垦，他又争气才换得上学堂的座位。
孙棠鼻尖一酸，喃喃道：“难怪我们村子里每年都能有开荒的奖赏……原来我能去学堂，也是他们拼命翻出来的。这些都不是平白无故来的。”
沅澄眸光落在那些兵魂身上，那熟悉的服制，是魏、周两国的兵甲，遥远的记忆突然涌入，使得她心口隐隐作疼。
谁都明白每个愿意披甲上阵的好男儿，求的先不过是能护住家里的一寸田土，让母亲与妻儿能在灯下安睡。
再往大了想，是盼着乡里不被践踏，山河不再改，如今没能列在编制里的，便倒在刀戟下成了亡魂。
谁知化作亡魂，他们还在守着自家的门户，还在守着这片己换了旗帜的土地。
“所以，里正还害怕吗？”沅澄酸涩的语调里夹着一分自知——当初也曾在那份过去里出了几分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