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无声的纵容(第2页)

 他们一生盼的，不过是为家国尽一份力。可惜两度守不住疆土，终究没能立下真正的功业。所幸，如今还能借着这股愿力，将技艺护在后人手里，将传承留在这片河堤之上。￠1\9·9\t/x?t,.·c·o,m^ 

 瞧着这大半夜的场景，河雾里一个鬼役也未曾现身。沅澄心口更酸了——这群傻男人，宁可弃了轮回，也要将身影留在堤坝里，只为让传承不至断绝。 

 “季砚，你要跟我走吗？”沅澄唇线勾勒了抹弧度，问出心里的体悟，在他开口前又补了一句，“熊迈也在等你。” 

 季砚唇角忽地一勾，竟笑出了声：“哈！这一回，倒是让他赢了我一步。”语气里没有惊异，反倒像是早该如此。 

 沅澄望着他这副模样，忍不住被逗笑：“你们……” 

 季砚转过身，眸光沉沉落在身后兄弟们的身影上，语气再度收敛：“借了妳的东西，我们自然都归妳驱使。”一声沉喝，响彻堤背—— 

 “兄弟们，走不走！？” 

 “无畏！” 

 火光映着他们半跪的身影，铠甲上的橙花纹息一闪再闪，随后化作点点流光，循着季砚的身影，齐齐朝沅澄眉心没入。 

 程里正胸口剧烈起伏，忽地一声嘶哑：“我就说，怎么会年年都传回来说坝子修不好，隔天又好端端的，原来……原来一首是你们啊！” 

 韩嫂子抱着小儿，喉咙里忍着呜咽，颤着声音应和：“怪不得夜里常听见怪声，明明像鬼嚎，原来是几位叔伯还在守着我们。” 

 周伯杵着拐杖，老泪纵横，抬头看向那片月白光影，声音全碎了：“咱们这些后辈不中用，害你们一守就是几十年……” 

 孟叔满脸涨红，胸口剧烈起伏，哽咽着拍了拍大腿：“难怪我们年年挑灯加固，总觉哪里差了点章法。原来……是你们夜里替我们补上了！” 

 程尘红着眼，不停抹着眼泪：“若不是六月先修稳，七八月雪水一来，九月秋老虎再热下去一定得溃堤……是你们撑着，才保住了村子啊！” 

 哭声一浪高过一浪，看着消失的残影，心里只剩心疼。这才明白——战争明明过去多年，父兄祖辈却仍困在堤背里，不肯轮回，只为守下一方堤防。 

 沅澄静静回望那一张张泣不成声的脸，忽然明白——他们执意留下，只为照亮后人前路。愿力也化作一盏灯，把兵荒马乱里淹没的技艺重新映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