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始皇游咸阳(第2页)
矜持?是矜持!但正是这层欲说还休的矜持,如同最精巧的密码,被赵信瞬间解读。一个深居简出的公主,若非心中时时惦念,岂会将他过往的“战绩”记得如此清晰?若非心怀倾慕,又岂会用“神勇慑服”、“力挫”、“英姿”、“心折”这样饱含力量与崇拜的词汇?那看似劝他勿再劳神的“深宫规矩森严”,字字句句,分明都透着少女的羞怯、担忧,以及一丝被窥破心事的慌乱!她知道了!她不仅接受了食物,更接受了他这个人!她甚至开始担忧他的行为会为他带来麻烦!
一股难以言喻的狂喜,如同汹涌的岩浆,瞬间冲垮了赵信脸上维持的平静。他捏着丝帛的手指微微用力,唇角不受控制地向上扬起,那弧度越来越大,最终化为一个毫不掩饰的、带着强烈征服意味和志得意满的笑容!
皇家公主?天潢贵胄?那又如何?对其他人来说好似遥不可及,但对于赵信来说确是算不了什么。\咸,鱼/看^书_ ?已¢发/布~嶵·芯-蟑?劫*
这笑容,清晰地落入了身后一首屏息凝神、偷偷观察的徐贵眼中。徐贵只觉得一股热血首冲脑门,脱口就想问:“将军,可是十公主殿下……” 话刚出口半句,一只如同铁钳般的手猛地抓住了他的胳膊!
是南宫彦!
南宫彦脸色沉静如水,眼神却锐利如鹰隼,带着严厉的警告,狠狠瞪了徐贵一眼,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气声低斥:“闭嘴!上将军的私事,也是你能多嘴问的?真是越发混账了!” 他手上力道极大,捏得徐贵胳膊生疼,也瞬间捏灭了他那不合时宜的好奇心。
赵信完全沉浸在巨大的成功喜悦中,对身后的小插曲恍若未觉。他小心翼翼地将那方承载着深宫少女心绪的素帛重新折好,珍而重之地贴身收进怀里,那柔软的布料紧贴着胸膛,仿佛能感受到写信人的心跳。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心绪,转身,脸上己恢复了平日的冷峻,只是眼底深处那抹飞扬的神采,却无论如何也掩藏不住。
“回值房。”赵信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快。
就在他转身,准备迈步离开这片见证了他“战果”的回廊时——
一阵急促而沉稳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打破了宫道的寂静。一名身着黑色郎卫服饰、腰佩长剑的年轻军官快步而来,在赵信面前数步停下,叉手行礼,声音清晰而恭敬:“上将军!陛下口谕,召将军即刻随侍,微服出宫,巡视咸阳!”
赵信脚步一顿,眉头几不可察地蹙起。始皇帝突然要微服出巡?还点名要他随侍护驾?这时间点……
“知道了。”赵信沉声应道,语气听不出波澜,“何人随驾?”
那军官垂首道:“除大人外,陛下只点了中车府令赵高大人随行。”
赵高!
这个名字如同冰锥,瞬间刺入赵信耳中。他眼底那点因嬴阴嫚书信而带来的暖意骤然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的阴翳。又是这个阴魂不散的阉宦!始皇帝微服出巡,护卫之事本应由他这个郎中令全权负责,如今却硬生生插进一个赵高!真是晦气!
一丝凌厉的寒芒在赵信眸底深处一闪而逝,快得无人能捕捉。他压下心头的厌恶与警惕,面色如常,对那军官道:“备马,宫外候着。” 说罢,不再停留,大步流星地朝宫外走去。
片刻之后,咸阳宫西侧偏僻的角门悄然打开。几辆寻常的乌篷马车在数名精干便装骑士的护卫下,悄无声息地汇入了咸阳城午后喧闹的人流中。
赵信骑在一匹不起眼的黑马上,落后始皇帝嬴政的马车半个马身。他目光看似随意地扫视着街巷两侧的店铺行人,耳朵却高度戒备,捕捉着任何一丝不寻常的动静。在他身侧稍后,另一匹马上,端坐着中车府令赵高。赵高换了一身深青色常服,面白无须,脸上带着一种近乎谦卑的温和笑容,眼神却如同深潭,偶尔扫过赵信挺拔的背影时,那潭底深处便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阴冷。
车厢内,始皇帝嬴政并未着冕服,只穿了一身玄色深衣,靠坐在软垫上,闭目养神。车厢里弥漫着淡淡的、令人心神沉静的龙涎香气。马车微微颠簸,驶过繁华的东市,渐渐拐入一条相对僻静的街巷。
车帘被一只保养得宜、骨节分明的手微微撩开一道缝隙。嬴政的目光透过缝隙,投向车窗外缓缓后退的市井景象,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清晰地传入车旁护卫的赵信耳中:
“赵卿。”
“末将在。”赵信立刻应声,微微侧身靠近车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