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八章:盐霜蚀舵,鲛灯照骸(第2页)
嘴里呼出的白雾在火光里化成细碎的晶屑。
“殿下来了!”有人低声喊。
营火的光影中,宁凡的身影被拉得很长,他的披风在风中猎猎翻卷,像一面将燃的旗帜。
他走到队伍前,目光一一扫过众人——
这些人,眼中再没有了战鼓与胜旗的炽热,只有一种被逼到绝境的坚硬。-求\书+帮! ?已^发_布¨最+芯?彰¨結*
“东线,荒脊峡。”宁凡只说了六个字,营地里便是一片死寂。
每个人都知道那意味着什么。
他抬手,示意所有人集合,声音在风雪间沉沉地落下:
“这一夜,走不出去,就是尸骨入雪。能走出去——北荒的雪,就压不住我们。”
风似乎也在那一瞬停了片刻,随后更猛地刮起来。
沈冥开始调度人马,燃起的火堆一个接一个被熄灭,只留下几缕青烟在雪中飘散。
马匹被蒙上眼布,以免惊惧冰崩的轰鸣。
长长的队伍像一条潜行的铁蛇,悄无声息地钻进了雪原深处。
雪色与夜色交织,天地之间只剩下一片灰白。
前方的荒脊峡,像是一张吞噬一切的冰口,静静等着他们的脚步踏入。
殿外的风声渐渐大了起来,宛如有人在屋檐上撒下了万千铁屑,被寒风裹着,摩擦出细碎的刺耳声。
白玉阶前那条朱红长廊,油漆早己在多年风雪中褪成了暗沉的血色。
廊角垂下的铜铃被风拽得一下一下摇动,发出清脆又孤单的声响。
苏浅浅站在廊柱阴影里,指尖冰凉,掌心却有细汗渗出。
她的目光越过长廊,看向正殿门扉上那道嵌银的火焰纹路——
那是姒族旧王朝留下的符号,如今被朝廷用作权威的装饰。
可她很清楚,那并非单纯的花纹,而是一种“誓印
”,象征着某种血脉的承认与束缚。
她记得昨夜在灯下,尘妤替她解读火脉衰歇的卦象时,语气是那样沉缓而肯定——
“火会归于土,脉会归于人,旧秩序终将枯竭。”
当时她只是怔怔听着,心底不敢生出半分怀疑;
可此刻,立在空荡的长廊中,她才感到那句语言像是有重量的石子,一首悬在心口,压得她呼吸都不顺畅。
风带着雪粒打在她颈侧,刺得微微发疼,她本能地将斗篷拉紧,耳畔却传来不远处的低沉脚步声。
转过廊角,宁凡的身影从阴影中显露出来,肩上披着未束的黑色貂裘,雪沫还沾在衣角未曾抖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