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空巷里的笛声(第2页)

不戒和尚突然从隔离区钻出来，口罩歪在下巴上，露出没剃干净的胡茬。

“十六天怕啥？我让山下的师兄送点来，他庙里种了半亩苍术。”

他刚想凑近药锅闻闻，就被清虚子用拂尘抽了手背，“师姐你打我干啥？”

“没戴口罩！”清虚子的算盘“啪”地拍在他脑门上。

“昨天李大爷就是没戴口罩，跟确诊病例说了句话就被传染了，今早走了。”

她的声音突然低下去，拂尘上的银丝垂下来，遮住了眼里的红，“八十岁的人了，前天才说要等孙子放寒假，去瑶池看桃花。”

这话像块冰投进滚油里，满院子的声响突然都停了。

苏心泉正往艾草堆里添火，火星子“噼啪”溅在他的千层底上，烫出个小黑点也没察觉。

他的旱烟袋掉在地上，烟丝撒了一地，和药渣混在一起，分不清谁是谁。

“走了？”苏念慈从布偶猫怀里探出头，小手还攥着那根断了的卫星天线，“李爷爷昨天还说要教我吹海螺呢。”

她突然把天线往嘴里塞，吹出不成调的呜呜声，像只受伤的小兽，“他是不是去瑶池找西王母娘娘了？我吹海螺他能听见吗？”

老祖从梁上跳下来，龙爪笨拙地揉了揉她的头发，红绳在她手腕上闪了闪，却没像往常那样发亮。

他想说“能听见”，喉咙却像被花椒呛住，火辣辣地疼。

远处的120笛声又近了，这次停在了巷口，车门“哐当”一声打开，传来医护人员急促的喊声：“三楼东户，85岁，高烧昏迷！”

黄雅欣戴着双层口罩跑进来，防护服的拉链卡在胸口，露出里面沾着药渍的衬衫，领口处别着的钢笔歪歪扭扭的。

“刚接到急令，所有公务员24小时值班，社区干部挨家挨户排查。”

她抓起桌上的登记表，笔尖在“新增确诊37例”那行顿了顿，“张奶奶的儿子从m国回来了，现在正在隔离点，刚才打电话说要送点降压药。”

“m国？”欧阳震华推了推起雾的眼镜，从公文包里掏出份报表，纸张边缘卷得像朵花。

“那边死亡人数破万了，死亡率比咱们高十倍。”

他的手指在“老年人占比78%”那行划了道线，“咱们得把馆里的老人都转移到后山的旧校舍，那里通风好，离人群远。”

“转移？王大爷昨晚刚能下床喝药。”

上官曦薇正给隔离区换床单，消毒水的味道呛得她直咳嗽。

“他说啥也不挪窝，说要死也死在熟悉的地方，还把你给他的口罩全塞给了隔壁床的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