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阳宫的波澜(第2页)

“住…住手!孤…孤走!马上走!”姜煜几乎是尖叫出声,声音因恐惧而尖锐刺耳。他惊恐地盯着颈侧的剑锋,一动不敢动。

萧翊珩的眼神没有丝毫波澜,仿佛只是在处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他手腕一翻,软剑如同灵蛇般“唰”地一声收回袖中,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那股迫人的杀气和凌厉的气势也随之瞬间收敛,仿佛刚才那个修罗只是众人的错觉。他又变回了那个穿着绯色舞衣、眼含桃花的美人质子,只是眉眼间多了一层化不开的寒霜。

“殿下,请。”萧翊珩微微侧身,做了一个送客的手势,语气平淡无波,仿佛刚才的生死威胁从未发生。

姜煜如蒙大赦,捂着渗血的脖子,连滚带爬地带着同样吓破了胆的侍卫,狼狈不堪地逃离了昭阳宫,连一句狠话都忘了撂下。

殿门重新关上,隔绝了外界的喧嚣。栖梧宫内一片死寂,只剩下炭火燃烧的噼啪声和姜妧尚未平复的、急促的喘息。

她呆呆地看着挡在自己身前的萧翊珩。他背对着她,绯色的鲛绡衣摆随着他收剑的动作轻轻垂落,勾勒出挺拔如松的背影。刚才那电光火石间爆发出的、足以震慑东宫太子的恐怖力量,与他此刻沉静的姿态形成了强烈的反差。姜凝妧的心脏还在胸腔里疯狂擂鼓,一半是后怕,另一半却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悸动与震撼。
 

她一直以为他是需要她保护的、被囚禁的鹤。原来,他竟是蛰伏的猛虎,利爪藏于华美的皮毛之下,只为守护他的领地…和她。

萧翊珩缓缓转过身。对上姜凝妧那双惊魂未定又写满复杂情绪的眼眸时,他眼底的寒冰瞬间融化,只余下深沉的关切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公主,受惊了。”他声音恢复了惯有的低沉悦耳,带着安抚的意味。他上前一步,想查看她是否无恙。

然而,姜凝妧却猛地后退了一步,避开了他伸过来的手。她的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和…受伤。

“你…你一直在骗我?”她的声音带着颤抖,圆润的脸颊失去了血色,“你明明…明明这么厉害!你根本不需要我的保护!在东宫,你被太子逼迫的时候…你为什么不反抗?看着我像个傻子一样躲在墙外着急…看我为了你去顶撞父皇…看我…看我为你哭…”她的声音哽咽了,眼泪毫无征兆地滚落下来,“你是不是觉得…觉得把我耍得团团转…很有趣?”

萧翊珩的心猛地一沉,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他看着她簌簌落下的泪珠,只觉得比刚才面对太子的剑锋还要难受百倍。

“公主,不是这样…”他急切地开口,想要解释。

“那是什么样?!”姜凝妧打断他,情绪激动地喊道,“看着我为你担心,为你着急,为你和太子哥哥对着干…你是不是在心里笑我傻?笑我自作多情?把我当成你戏耍的玩物?!”她越说越委屈,积压多日的患得患失、被欺骗的愤怒和刚才的惊吓一起爆发出来,哭得像个迷路的孩子,肩膀不住地耸动。

看着姜凝妧崩溃哭泣的模样,萧翊珩的心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撕裂。他再也顾不上什么礼仪尊卑,什么质子身份,上前一步,强硬而温柔地将她颤抖的身体紧紧拥入怀中。

“放开我!骗子!”姜凝妧用力挣扎,拳头捶打在他坚实的胸膛上,却如同蚍蜉撼树。

萧翊珩任由她捶打,双臂如同最坚固的锁链,将她牢牢锁在怀中。他低下头,下巴抵在她散发着馨香的发顶,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沙哑和痛楚:“妧妧…听我说。”

这一声低沉而亲昵的呼唤,让姜凝妧的挣扎瞬间停滞了。他从未这样叫过她。

“我骗你,是因为我必须隐藏。”他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带着滚烫的气息和沉甸甸的重量,“我是北境送来的质子,是棋子,是筹码,是各方势力眼中的猎物。我的武力,是保命的底牌,更是催命的符咒。一旦暴露,不仅我自身难保,更会牵连母国,引来无穷祸患,甚至…给你带来灭顶之灾。”他收紧手臂,仿佛要将她揉进骨血里,“太子觊觎,皇子垂涎,朝堂诡谲…我唯有示弱,唯有成为你眼中那个需要被‘囚禁’、被‘保护’的柔弱质子,才能在这龙潭虎穴中求得一线生机,才能…名正言顺地留在你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