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秘人(第2页)

 

陈大遇事就爱显摆他爹是陈公公,太后跟前的红人。

 

洪大柱不敢招惹,只在他们走后,打骂着洪来娣,骂她是赔钱货,还不如个死人,好歹能多挣五两银子。

 

洪来娣不敢反抗,翌日等何二麻子交了钱,乖乖地跟他回去做了媳妇。

 

这也是洪来娣的噩梦开始。

 

她讲到这里顿住,脸上是一种麻木的伤痛,不停地流着眼泪。

 

方景宏递给她一块帕子,她小心地握在手里,仿佛怕给帕子弄脏弄皱了,她的动作在说她不配用这么好的东西。

 

方景宏又倒了杯水给她,她只是呆滞地看着杯上漂亮的花纹,像是在发呆。

 

少顷后,她握紧的指甲陷入肉里,肩头也抑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那是她的恨,她再次张口,血淋淋地撕开那段噩梦般的过往——

 

洪来娣在家时挨打挨骂是家常便饭,她以为嫁人就可以摆脱狼窝,谁知又进了虎口。

 

那何二麻子简直是畜生,平日里好赌成性,对她动辄打骂,还说跟兄弟不分彼此,自家媳妇也是兄弟的媳妇。

 

自此,李三狗出入如同自家,若不是陈大偏爱幼童,洪来娣每晚就要伺候三个人了。

 

洪来娣不是没有跑回娘家过,不是没跟父母哭诉过,换来的却是一顿暴打,再送回去挨一顿揍,然后跟狗一般栓几天,还不给吃喝。

 

洪来娣就这么煎熬了一年,前两天何二麻子又喝醉打了她,把她胳膊也打折了,还说要把她卖去妓院。

 

洪来娣害怕,跑到小树林准备了结,结果被一个黑衣蒙面人所救,她手中的伞,便是那名黑衣人所给。

 

“黑衣蒙面人?对方是男人还是女人?”方景宏问,这让他联想到送信的神秘人。

 

洪来娣摇头,期盼地看着方景宏说:“是个男人,他说我来给你作证的话,你能为我做主,把那些人全部抓起来。”

 

方景宏跟薛煦如何也想不到,世上会有这样的父母,竟将闺女亲手推向深渊。


“你所言只要属实,”方景宏擡眸看着她的眼睛,眼里生冷,“我会让那些人付出该有的代价。”

 

洪来娣听他这么说,终于忍不住哽咽出声。

 

她的人生一片黑暗,没想到竟在最后,见到了光明。

 

她再次跪到地上,泣不成声道:“多谢大人,多谢大人。”

 

方景宏扶起她,阿良领着个大夫匆匆赶了回来,方景宏没让大夫行礼,赶紧先给洪来娣看伤了。

 

大夫看完病开好药,方景宏让阿良将洪来娣在府中安排了下来。

 

等人全部离开,薛煦把玩着手中茶盏,说出心里疑虑:“洪姑娘说的黑衣人,应与送信人是同一人。”

 

毕竟都熟悉陈大的案子,连洪来娣这桩事对方也了解到了,还特意去找了她来给方景宏当证人。

 

“对方办事效率够快,说明事先已知陈大的案子,”方景宏思忖着说,“应当是刑部,或者大理寺的人。”

 

薛煦似乎另有心事,闻言转眸看向他:“也可能是禁军的人。”

 

陈大已死,可以肯定的是,这个神秘人决不是跟陈大有私怨,对方此番举动,却是为帮方景宏来的。

 

若是对方真是禁军里的人,那就耐人寻味了。

 

目前来看,方景宏算是禁军副将中升迁最渺茫的一个,费心费力帮他,能得到的最大好处,也只有跟着一起巡街。

 

有其他差职可供选择,谁会情愿干这个活。

 

薛煦嘴上说是禁军的人,却在这猜测中忍不住去想,这事与他爹的旧部有没有关系。

 

两人在府中轻松过日子,朝中已然翻了天。

 

一方面,不少大臣痛斥方景宏草菅人命,要求革职严办,以儆效尤;另一方面,刑部尚书傅良栋听信旁言,以为傅人杰之死与方景宏脱不开关系。

 

上次傅人杰无故晕倒时,方景宏与薛煦就在一旁,此次傅人杰遇害,薛煦又出现在春风楼。

 

尽管瑞王出来为薛煦作证,可傅良栋认定了此事,一副不查清楚绝不善罢甘休的态度。

 

外加太后施压,皇帝只能让人彻查方景宏。

 

但傅人杰的案子牵扯到大理寺岑充闻与刑部尚书傅良栋,查案人员得另定。

 

“此案太子与晟王必起争执,太后想谋私算,又要防着太子,必不会叫他二人来查,”薛煦刚喝完药,将方景宏递过来的糖塞嘴里,用舌头拱到一边,说,“宁王不理政事,看来此案只有一个合适的人选。”

 

“每回朝中有事,瑞王恨不得都躲着走,”方景宏把玩着手中的蜜乳糖盒,说,“这回真是难为他了。”

 

说曹操曹操就到,褚辰昱带着一队官兵,身后跟着沈云升和陈福春公公,一同进入逍遥居。

 

方景宏收了糖盒,跟薛煦一起出去拜礼迎接。

 

褚辰昱斜眼嫌弃地瞟了眼左侧的陈福春,掩口轻了下嗓子,摆出一副毫无威严的王爷架子,说:“本王奉旨前来调查方副将的案子……”

 

陈福春咳嗽一声打断他,尖着嗓子说:“方景宏已被停职查办,哪有什么方副将?”

 

褚辰昱这辈子最痛恨的就是阉狗,一群男不男女不女的东西,最会攀势欺人。

 

他发誓他要是做了皇帝,就把他们全宰了。

 

若太监们知道他有此想法,估计都要庆幸他的志愿是当个遛鸟逗鱼的闲散王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