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赛

参赛

 

薛煦捂着胳膊出了侯爷府,在正东大街上遇到了前来寻他的方景宏。

 

“子安,怎么受伤了?”方景宏走近,闻到他身上冷淡的药味里混杂的血腥气,拧着眉头问。

 

“没事,皮外伤。”薛煦说,“回去再说。”

 

回到逍遥居,方景宏让风津拿来药箱和热水,先帮他清洗了伤口,然后小心翼翼的上药。

 

上好药,他对着伤口轻轻吹了吹,问:“疼吗?”

 

薛煦擡眼望他,明黄的灯光打在脸颊上,将他的五官描摹的棱角分明,在这充满英气的脸上,又能捕捉到九月初弦的温柔。

 

“不疼。”薛煦弯着唇看他给自己包扎,他想说多疼的伤口,被这样细致对待,都不会再疼。

 

处理完伤口,风津端来饭菜,方景宏也没用餐,回来后没见到薛煦,看天黑了,便不放心地出去寻他。

 

已过子时,天色又黑的早,他在外面足足找了两个时辰,直到看到薛煦,揪着的心才总算放松下来。

 

找到人后,他没问薛煦去了哪里。

 

他不问,饭桌上,两人对面而坐,薛煦主动做了交代,只不过有些细节做了修改,比如那名红衣女子明明更像靖平侯,他说的却是像庆宁公主。

 

“你说你看到北羌使臣带了名跟庆宁公主很像的女子?”方景宏搁下筷子问。

 

薛煦说的“跟庆宁公主像”指的庆宁公主那张画像像,他点头:“庆宁公主失踪五年,五年足够北羌从战败中走出来,他们这时候带着一个与庆宁公主像的人来,绝非巧合。”

 

方景宏一向相信薛煦的直觉,况且他已经做了历年北羌来京的调查,发现以往北羌派的都是其他使臣,今年却是由少主赫丹亲自前来。

 

“你怀疑他们想用那名女子鱼目混珠庆宁公主?”方景宏问。

 

薛煦只吃了两口饭,喝下汤就饱了,初冬夜晚寒气刺骨,他尽管已经穿的很厚了,在北羌使臣住处蹲了许久,身体还是出现了不适,他忍着没表现出来。

 

他放下碗说:“事实证明,他们的确打算如此。”

 

“周管家照顾公主多年,对她最是了解,他们想鱼目混珠的计划成功,确实要先杀了周管家才行,不过,”方景宏身体前倾,紧紧盯着薛煦的眼睛,问道,“子安,你怎么就确定那名女子一定不是庆宁公主?”

 

薛煦一怔,他自始至终说的都是那名女子像庆宁公主,并判断出赫丹会对最了解公主的周管家不利,从而赶往侯爷府救下周管家。

 

可是他疏忽了,这话有个漏洞,就是他凭什么认定那名女子一定不是庆宁公主。

 

正常人见到一名像庆宁公主人的第一反应,应该是“那不是庆宁公主吗”,而不是如他这般坚定的否决。

 

薛煦也回视着他,脸上是一贯的平静。

 

少顷后,他一字一顿道:“因为我不希望她是。”

 

如果她是庆宁公主的话,方景宏就要娶她。

 

方景宏听懂了他的意思,菲薄的唇角扬起,说:“好,她不是公主。”

 

他还要给薛煦盛汤,薛煦摆手吃不下了,方景宏看着他碗里几乎没动的饭菜,又见他脸颊微红,伸手探了额头,皱眉说:“你发高热了。”

 

薛煦只感觉眼皮微重,脑袋也有些晕,他半垂眼皮,轻轻嗯了一声。

 

“胸口疼不疼?”方景宏紧张地问,风寒没事,他最担心的是薛煦胎毒之症发作,师父和大师兄不在这里,他信不过其他大夫的医术。

 

“不疼。”薛煦回答。

 

方景宏放下心来,将他扶到床上后,又唤来风津去抓药煎药。

 

薛煦身子做冷,躺到床上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身体颤抖起来,他好像还做了梦,眉头皱的很紧,口中不停地叫着:“爹。”

 

“子安,子安。”方景宏喊他,薛煦迷糊地睁了下眼睛,没再喊爹,不过身子还在抖。

 

方景宏知道他没醒,便脱了衣衫,钻进被窝抱住了他,用自己的体温给他取暖。

 

半个时辰后,风津煎好药送来,薛煦被方景宏暖出一层薄汗,人也逐渐清醒过来。

 

方景宏扶着他喝完药,薛煦身上黏的难受,方景宏又用拧干的热毛巾给他擦身体,每擦两下便要泡一回毛巾,他要保证毛巾始终是热的。

 

薛煦昂着头,等方景宏给他擦完脖子,才说:“我刚梦见我爹了。”

 

“嗯,你在梦里喊了好几声。”方景宏将毛巾泡进热水里,重新拧干,展开给薛煦擦胸口。

 

薛煦还记得梦中情景,他爹薛蔺站在一片白茫中,将一颗黑色棋子交到他手上,没有说话,他站在那里对着薛煦露出祥和的笑,人却离薛煦越来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