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洛
秋禹钧虽说没有限制楚曦岩的行动,但关于外界发生的事,尤其关乎两界局势的,却始终有意瞒着他。
不过即便不告诉楚曦岩,他也能借着魔君每日的作息猜出些大概来。比如最近,想来两界的局势逐渐明朗了,否则秋禹钧可不会闲出这么些时间来陪着他。
秋禹钧的陪真的只是字面意义上的陪。
楚曦岩得了那十四州的剑架,每日有了空闲就拿个小刀雕雕刻刻。秋禹钧就拿一本书坐他旁边看,时不时托腮往这边看几眼,但却从未出声打扰过。
今日是个难得的艳阳天,太阳亮的晃眼,楚曦岩刻了没多久,眼睛就开始酸痛起来,干脆将刀一放,把桌上杂七杂八的东西一股脑推开,趴到桌上休息。
“眼睛不舒服了?”秋禹钧问。
楚曦岩点点头,埋在双臂间的脑袋往一边侧了侧,见秋禹钧和他同样姿势在桌上趴着。然后这人又并指在他眉心揉了揉,叫方才的酸痛好了不少。
“你刻的这个……”秋禹钧又往他这边凑了凑,摸着下巴看向桌上那块初具模型的木头。
“是……狐貍?还是狼?”秋禹钧抿了抿嘴。
看着怎么像条狗……
“是狗。”
楚曦岩将那木雕摸过来,“不像?”
秋禹钧:“……像。”
……怎么还真是狗,他还想着要从哪夸呢。
秋禹钧坐直了摇摇头,看着窗外宫墙上红艳艳的鸣霄花,顿时又起了兴致,“今天太阳不错,出去转转?”
楚曦岩伸了个懒腰,应道:“好啊。”
一声答应叫秋禹钧内心称得上雀跃。
两个人一起散步,实在是件再寻常不过的事,但秋禹钧回来这月华宫后,还是头一次有这空闲。
楚曦岩面上看不出情绪,秋禹钧的嘴角却已经压不住。可他才刚拉起楚曦岩的手,便听宫女来报——
合欢宗主求见。
……
“陛下,你好像不太想见到我。”重华殿内,忘情迎着秋禹钧幽怨的眼神,眯着眼道。
“啊哈哈怎么会呢先生?”秋禹钧强颜欢笑,眼神不止住地往窗外瞟——
院内楚曦岩正坐在一架秋千上,身边邱裳轻轻推着,推得秋千晃悠悠,也推得秋禹钧心痒痒。
忘情自然知道他在瞟什么。
他眨眨眼挑挑眉,从怀里摸出块令牌往桌上一撂——
那令牌造型古朴,金漆剥落,牌面斑驳,上面雕刻文字模糊,叫人几乎辨不出含义。
“先前陛下给我的这块令牌,上面文字我辨不出,但据其形来看,许是数千年前沿用过的古文。”
“数千年前……”秋禹钧将那块令牌摸在手中,低声沉吟。
这令牌是自他与楚曦岩二人从鬼谷回来后出现在他怀里的,其上还残余着微弱灵力,同他自鬼谷下隐约看见的那道金光十分相似。
那时他本以为自己真要同楚曦岩命丧黄泉,去地府做一对苦命鸳鸯了,却不想再一睁眼,便发现自己回了重华殿。
好像先前一切不过一场噩梦。
鬼谷之下险嶂丛生,他二人当初能自其核心处死里逃生,必是得了人相助。可至于那人是谁,又是何目的,他却一无所知。
还有先前他皇兄的事,幕后黑手至今仍未查明。
谜团扑朔迷离,接二连三,线索却只有这块不知来历的令牌。
他将那令牌递与忘情研究,本想着先生年岁最长,许是能看出些什么来,却不想依旧没什么线索。
“本座明白了,既是数千年前,那还是着史库的人调查更妥当些。”
秋禹钧将令牌重又收回怀里,擡头却见忘情欲言又止。
“先生可还有事?”
忘情端着茶杯,凝望着杯中清澈透亮的茶水,犹豫几瞬才开口:
“陛下,可否借我笼山密钥一用?”他擡头,露出一个稍显疲惫的笑,“我想去那儿……见见老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