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钧(第2页)
“既然别人不能,那便不是什么简简单单的恩与报。”
秋禹钧好像心情很好,伸出手亲昵地揉了揉楚曦岩的发丝,顺势将人揽进怀里。
月洒清辉,晚风渐凉,他眸中映着银白雪亮的月光:
“这些东西你现在还想不明白也没关系,我可以等,等你将这些想清楚了,等你愿意留下来了。多久都没关系。”
楚曦岩没有说话,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他安静地靠在秋禹钧怀里,听着那阵格外有力的心跳,思索着要接一句什么话,却倏地捕捉到一声突如其来的……碎裂的声音?!
“咔嚓——”
被两人压的不堪重负的房梁偏偏挑在此刻罢工不干,半扇屋顶的破败瓦片带着坐在其上的二人“轰——”地落进一片废墟,腾起一阵呛人的尘土。
“咳咳……”楚曦岩挥手扇着面前尘土。他倒是没受伤,摔下来时被人好生护在了怀里。至于护他的那个……
“陛下!”楚曦岩带着怒意瞪向身下的人。
堂堂魔君,会这么简单从一个屋顶摔下来?怕不是又要来鬼谷那套,故技重施!
“咳……”秋禹钧掩饰性咳嗽了几声,从一片废墟中灰头土脸地坐起身,手忙脚乱地找了好久,终于朝楚曦岩举起一条胳膊:
“受伤了……”
楚曦岩:……果不其然。
如果他没看错,这只是个擦伤,听着语气却跟要命似的。
“吹吹是吗?”他挑眉。
“亲亲也行。”秋禹钧得寸进尺。
“哎。”楚曦岩扶额叹息,“陛下以后若有什么要求,直接说便好,何必如此迂回。”
秋禹钧心道这还真是个意外,他也没预料到这屋顶塌的这么及时啊。但虽是这么想着,却又心虚地移开了双眼,毕竟这道小伤口还真是本可避免的。
胳膊举了许久有些酸麻,秋禹钧正悻悻地想将胳膊放下来,却猛然感到一阵柔软、温热的触感,他转头,便见楚曦岩扶住了他的胳膊,轻轻地、蜻蜓点水般地吻了一下。
察觉到他的目光,又不自在地移过脸去。
借着月光,还能看见他微红的耳根。
“噗。”秋禹钧忽然笑了声。
“笑什么?”楚曦岩不满地转过头。
“没什么。”秋禹钧将人搂进怀里,一下一下地抚着他的后背,“我的岩岩好乖。”
楚曦岩面上潮红顿时又热了几个度。
“晚膳应当备好了,回去么?”
“……嗯。”
……
那晚回去后,楚曦岩稍稍安稳了些日子,可没过多久,又开始一个人往外溜,完美展现自己在寻找藏身处的绝佳天赋。
而这些日子里,无方境的华鲸巨钟也终于被敲响,两界的谈判正式开始。谈判意料之中的不顺利,双方皆是死咬自己条契不松口,谁也不肯让利。
按理说最后那三战是魔族赢了,明面上修真界算是弱势的一方,可除了逐魔会之外的几大势力却丝毫没有“败者”的自觉,尤其是十方门,简直丝毫不顾及同魔族再次开战的可能,将位于边境的逐魔会主座当成了自己的“天险”。
不开战可休养生息,开战了最先灭的是同它早就不对付的逐魔会,十方门吃不了亏,有恃无恐。
至于逐魔会,在这一战中元气大伤,派来谈判的长老在谈判桌上唯唯诺诺,早没了过去咄咄逼人的姿态。修真界延续千年的修真联盟,如今竟已是气数将尽。
因无方境的谈判不顺利,秋禹钧这些时日几乎是在朝堂与坤昀阁两点一线,忙到天昏地暗。
可这般辛苦晚上回去还抱不到香香软软的楚曦岩,秋禹钧心里很憋屈。有时候深更半夜处理完政务,还会在坤昀阁伏案苦思冥想,想自己究竟又哪里得罪了对方,这么快就又开始不见人了。
难不成是上次故技重施又叫人生气了?可他明明也没再骗人,是岩岩主动的啊。
晚上抱不到人的日子持续了几天,秋禹钧终于赶在晚膳前处理完政务,开始满宫殿地找人。
邱裳曾和他说过,既然不想小公子成日里往外面跑,直接将人拘在殿内不就好了,又或者始终托人看着,总不至于找不见人。
这些提议的确行之有效,但当然了,秋禹钧当场便否决,他又不是在养什么金丝雀,哪能一天天关在殿里。
但邱裳这话倒叫秋禹钧意识到了,即便他没限制楚曦岩的行动,在这月华宫住了这么久,估计也是会闷的。
或许该考虑带着人出去玩玩了。
这边秋禹钧还在满宫殿地同他捉迷藏,楚曦岩却已顺着承渊殿的废墟跑到了后山去。
这后山倒是和梦里一样,因无人打理而蔓草遍地,枯枝杂树密密麻麻,掩住去路又遮盖苍穹。晚风阵阵,吹得人毛骨悚然。
但楚曦岩对这些却视若无睹,不顾衣衫被枯枝划破、碎叶沾了满头,只管沿着那条狭窄小径往山上走。
他并非是如秋禹钧想的那般生了气,也不是在宫里呆久了烦闷,反倒是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连自己也分不清。
小时候他也常这样,心里有什么想不开的,便会去师门的寂静峰峰顶呆着。这峰峰如其名,平日里不会有人来往,峰顶风又大,在上面坐上一宿,心里的郁结便几乎都散了。
可如今,自己不管去哪独自呆着,那些乱糟糟的情绪都如影随形,甩不掉也理不清。
久而久之,他开始想家了。
不过想归想,他很清楚自己如今回不去。今夜攀上这山头,其实也是一时兴起,只是饭后散心时途径此处,莫名起了冲动,索性便随心意上了山而已。
至于秋禹钧这回找他要找多久,就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了。
山上没有其他人,只有密密的树影和灌木丛中偶尔窜过的野兔、山鸡,或是被他脚步惊起一群鸟雀,呼啦啦扑楞着翅膀飞上天。
走了不知多久,脚步蓦地停住,楚曦岩打量四周才发现,自己竟不知不觉走到了那座山洞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