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糖(第2页)
“什么?!”
话音未落,一道灵力悍然袭来——
白雀下意识便要闪身躲开,却在看清不远处那道身影时怔愣一瞬。
只是一瞬,便叫他结结实实接下了这一击,身体飞出好远,摔在地上几乎要散了架。他竭力撑着身子要坐起来,望向袭击自己那人的方向,看清是谁之后,又像是被摄了魂一般惊在了原地。
“族长……”他喃喃,喉中泛起浓厚的铁锈味。
“这些凡人可真是越来越不顶事了,什么东西都往贡品箱子里放,也不怕脏了手。”
三五人从不远处走过来,为首那个衣着华贵,一身玄色外袍,袍上绣暗金色乌鸦图腾。他看上去约莫中年样貌,眼尾几道细纹,额间一道浅浅竖线,想来是频繁蹙眉所致。唇角也有意无意地下压着,给人的感觉威严又冷漠。
此人便是鸦族如今的族长。
可为什么……为什么族长会在这里?他们不是该在给婆婆送葬吗?刚刚那话又是什么意思?!
白雀想不通,也不敢再想下去了。
族长没再看他,像是嫌脏似的,绕过他倒在地上的身体,走去了方才与他对峙的那几人那边。那几个早已深深拜下,身体颤抖着等着被发落。
“大,大人,小的不知道他是谁,这回是不小心……不小心!下回绝不再犯了!”
回应他们的是沉默,以及一道冰冷的、漠然的视线,看不透究竟在想些什么。
寒夜顿时静的可怕。
不知这样心惊胆战地等了多久,这位族长大人才冷哼一声开了口:“罢了,捉来了便捉来了。”他纡尊降贵地扭头看了眼躺在地上的白雀,“把他装回箱子吧。脏是脏了点,但那位想必也不会嫌弃。”
三人顿时如蒙大赦,立刻招呼起锁仙绳朝这边跑了过来,生怕这小妖下一秒又要暴起伤人。
但白雀却只是定定看着逐渐逼近的几道身影,依旧一动未动地愣在原地,艰难地强迫自己消化面前这巨大的信息量。
……什么?
他们在说什么?
他们在做什么?
什么装回去?
他们说的那个箱子……又是什么?
他努力扭头去看那个装着妖奴的大箱子,借着昏暗的月光,隐约辨认出来,瞳孔一瞬间紧缩——
那是婆婆的葬礼队伍里,装着贡品的箱子。……
墨色天穹之上,明月高悬,几颗星子在云霭之间时隐时现。
月色之下是繁华的夜市。
无方境的集市很大,是一个人连续步行一天也逛不完的程度。出于体谅来客们随时可能走断的腿,集市内设了不少石凳、长椅供人歇息。
不过这种长椅上坐着的大多是带着孩子的老夫老妻或者正浓情蜜意的年轻情侣。
比如秋禹钧身边这对。
这俩已经腻歪了小半个时辰,还依旧没有要起身离开的意思,丝毫不觉得隔着一个石凳坐着秋禹钧有什么不妥。
秋禹钧看着旁边这对情侣又是拉手又是喂糖的,从毫无所感到逐渐生出怨气,赌气似的一直坐在石凳上,盯着旁边这对情侣不肯离开。
然后将怀里小狐貍抱的越来越紧,紧到楚曦岩几乎喘不过气,四条腿蹬来蹬去试图摆脱桎梏……无果。
小狐貍泄了气,自暴自弃地摊平四肢,然后猛地张开嘴,尖牙隔着衣料咬上了紧紧箍着他的那只手——
“嘶!”秋禹钧一疼,下意识松了手,小狐貍可算逮着机会从领口钻出来,吐着舌头喘气,两只耳朵耷拉下去,连竖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他是真的有怀疑过秋禹钧是不是想闷死他……
但他这副样子落到秋禹钧眼里就是另一回事了。
岩岩一定还在生气,秋禹钧想,一定是因为他想跟他师兄走,自己不让,所以在生气,不然刚刚为什么咬他,现在又为什么耷拉耳朵这么低落,连回头看他都不肯!
总之,对自己的手劲丝毫没有自知之明。
楚曦岩喘匀了气,回头便想看看这人在发什么疯——然后就对上一双充满幽怨的眼,像某个丈夫离家三年不归的怨妇,怨气三张符都镇不住的那种。
……他又哪里惹到这人了?
很快,秋·怨妇·禹钧的眼里怨气又变成了委屈和愧疚,他抚上小狐貍的后背毛,没头没尾地说了句“抱歉”。
楚曦岩:???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觉得自己有必要变回人形说些什么。好在他们两人之间的默契还在,秋禹钧很快领会了他的意思,擡手解了化形术。
可变回人形之后楚曦岩却不知如何开口,只能尴尬地坐到旁边石凳上揣摩现状、斟酌措辞,随后两眼一瞟,瞅见了身边两个黏黏糊糊的小情侣。
楚曦岩:………
“大郎,吃糖,我喂你~”
“小莲,你可真贴心~”
楚曦岩感到一阵牙酸,缓缓转过头看向身边人……他虽然关于情爱方面的知识十分贫乏,几乎完全来源于他师兄从山下带来的话本,但眼前的情况太过明显,以他聪慧的悟性,很快明白了这人的怨气从何而来。
当然,只是他自以为明白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