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武
阳武县同酸枣县一样是畿县,在酸枣县的西南方向大概一百里地,骑马的话也要一天半的时间,因为是阳武县的卢知县听说林琮手下有得力的仵作,便来信寻求帮助,刑案不同其他,是以林琮让傅临渊和小棠当即出发。
小棠不会骑马,只好又坐马车,傅临渊则充当马夫,两人出了城不多久天色便暗下来,好在他们赶着在天擦黑的时候到了驿站,第二天又是一路疾行,小棠被颠得七晕八素,终于在城门关闭前进了阳武县城。彼时,阳武县捕头王德中正在候着他们,接到人后将他们直接带到了县衙。
王捕头约莫四十五岁,身材矮小清瘦,同傅临渊站在一起形成鲜明的对比,不过他们都有一双洞悉万事的眼睛。他见林琮派了个女捕快,竟一点也不惊奇,反而很礼貌地跟小棠打招呼,紧接着又得知她竟兼职仵作,更是赞服。短暂的寒暄之后,他便向他们说起了这件案子。
阳武戚氏是当地的望族,如今当家的戚老爷将将五十岁,就在前日戚老爷的妾室陆氏生产,本来戚老爷老来得子是喜事一桩,岂料陆氏竟产了个没气的男胎,可她一口咬定当时听见了孩子的哭声,坚决要求戚老爷报官,为孩子讨一个公道。本来这也不是什么难断的案子,活胎与死胎的辨别并非难事,因为出生时即为死胎的胞衣呈紫黑色,而产下后死亡的胞衣却是白色,但这事儿难就难在胞衣竟不见了!起因是戚府里有个又聋又哑的老嬷嬷,儿子长年生病,她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的紫河车对他儿子的症的说法,当晚趁机进了产房,不管三七二十一用布包了东西就跑,等府里家丁得到命令去追时,那嬷嬷害怕至极,怀抱着那包东西跳了河,人和胎盘胞衣至今不知所踪。最关键的证据没了,就只剩下剖验这个办法,但陆氏心疼孩子,死活不让验尸,卢知县碍着戚老爷的面子左右为难,案子就此僵持着。
小棠暗自腹诽:不让剖验,叫我们来干嘛?
卢知县淡眉细眼,穿着官服也没什么气度,不过因为肤色白净,瞧着要比实际年龄小些,见了小棠二人很开心,似乎案件即刻就有了转机,先是将林琮夸了一通,又将阳武县衙的情况介绍了一番,最后才苦着脸问他们有没有什么好的主意,但那样子似乎又并没对他们寄予多高的期望,真叫人捉摸不透。
傅临渊什么也没说,只是叫人将所有知情人的口录拿来,不一会便将其中两份摘出来道:“这两个稳婆的说辞也太过一致了,就连细节方面也没什么出入,就像是事先对好的。”
王捕头回道:“是,可是不管我们怎么问,她们就是这番说辞!可惜当晚产房里一开始人虽然也多,但是到最后关键的时候就剩下这两个稳婆和陆氏,就连陆氏的心腹嬷嬷也离开了。”
傅临渊知道小棠看字慢,便将那些口录整合了一下,告诉她大概的情况。首先,这两个稳婆是戚府的当家主母李氏派人请的,住在府里已经有两个多月了,陆氏生产的时候,一开始她的丫头嬷嬷都在场,后来陆续都被稳婆使唤着不是拿东西就是打水去了,所以胎儿出来的时候在场的只有产妇和稳婆;其次,按照两个稳婆的说法,胎儿娩出时没有哭,她们并没在意,因为这种情况并不罕见,并不是所有的婴孩都是呱呱坠地,但是看见胎盘和胞衣的时候就吓傻了,这才发现娩出的是死胎,也就是在她们着急忙慌去叫人的时候,那个聋哑的嬷嬷进来抢走了胎盘和胞衣。